人的名,树的影。
要说在如今的八岛之国,有谁的名声能和平将门,源义经这种名将相比的话,那一定只有一人,朝仓宗滴。别的不说,单是九头龙川之战的强悍战绩,就足以让任何面对这个老将的武士两股战战,不敢与之为敌了。
当然,对于足轻们来说,背后的旗帜上花纹是什么并不重要,他们也不太理解照叶宗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织田信秀花着大价钱培育出来的旗本众,在朝仓宗滴的骑兵出现在阵后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接着,近百骑直接转向,冲着背后也不过就是同样数目的朝仓骑兵冲了过去。
朝仓宗滴今年已经正好70岁,在这个战乱年代,已经是堪比人瑞级别的老者。然而,从来都身先士卒的越前军神本次作战也不例外,骑着一匹通体毛发火红的骏马一马当先,手上则是一把长薙刀,看起来比寻常薙刀更宽,更厚,刀刃一闪,反射的光雪亮亮的白,在战阵之中尤其显眼,连两边骑兵扬起的尘沙也不能遮掩。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不要来战场上舞刀弄剑了,提着个女子的兵器,却是在吓唬谁!”
说时迟那时快,两边骑兵眨眼间已经近在咫尺,织田一方冲阵者乃是家老青山信昌,本意为主君效死,却不想大名鼎鼎的朝仓宗滴居然亲自冲阵,不由得笑对方老来还要逞能,振奋精神,举枪便刺。
那边朝仓宗滴闻言无悲无喜,不怒不嗔,只是提拉着薙刀,见枪尖到了眼前,才忽然身形一晃,两下里已经错开了这一枪的位置,接着就见老者轻舒猿臂,伸手一提,那边青山信昌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拉下马来,复尔背后一刀,直接就了账在地。
“与三!”
织田信秀只见到青山信昌摔下马去,只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就要晕倒,旁边一人伸手扶住,劝道:“兄长还是快些撤兵吧,柴田勇武,三郎五郎勇悍,只要兄长不亡于朝仓宗滴之手,一切皆有余地!”
“信康……”
信秀转过头去,见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面色肃然,顿时充血的脑袋为之一醒。接着,看到信秀似乎恢复正常,信康冲着兄长点了点头,接着便提起长枪,拍马向前。此时朝仓宗滴已经杀退前军骑兵,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过来,又有马印相伴,不由得另眼看待一番。
“织田弹正忠家犬山城主织田与次郎信康参上!”
信康见朝仓宗滴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过来,心下一喜,高声呼和起来。左右被杀破胆子的织田士兵听了,不由得停下脚步,慢慢归拢回来,一时间有有了些气势。朝仓宗滴见了微微皱眉,马速不减,只是不再如刚刚一半悠闲,两下里相距五步的时候,忽然大喝一声,当头一刀向着信康劈了下来。信康之前见了老头的臂力,哪敢迎接,只是把枪斜举,弹了一下,复又向前一搅,想要直取手臂。朝仓宗滴也不愧是沙场宿将,手腕一转,那被弹开的薙刀直接靠着巧劲划了一个大反弧,借着势头又从下边撩了上来,就听锵的一声,已经把信康的长枪弹开,借着马力向前一撞,正中胸口,直将信康撞的口吐鲜血,大叫一声,跌落马下。后面几骑向前,一人一枪,当下被捅了几个窟窿,眼见是救不活了。
“与次郎!”
此时信秀本来已经率部向着西方退走,此刻见了信康战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理智,立刻不顾两边劝阻,就率领着剩下的旗本要上前和朝仓宗滴拼命。却不知此举正中军神下怀,根本就没有管正在突围而出的织田军,朝仓宗滴薙刀一转,本来能轻松扫平织田溃军的骑兵如臂指使,瞬间转向,冲着织田信秀这边就冲了过来。朝仓宗滴本人依旧是一马当先,那双眼睛只盯着双眼通红的信秀,薙刀上鲜血犹红,便要再来一斩,将这只尾张之虎斩于马下,尽全其功。
“老贼,纳命来!”
织田信秀挟怒一击,当真是势大力沉,勇不可当。朝仓宗滴接了,也是双臂一颤,微微一愣,二马相过,信秀的旗本纷纷全力死战,朝仓宗滴手上的薙刀施展不开,反而是有些束手束脚,待得两边互相脱离,转头再看的时候,老将这才见到自己带来的精骑竟然被斩杀十余,再看织田信秀的时候,那目光已经是颇有意味,不再是刚刚那副如见待宰之畜一般的样子了。
“再来!”
信秀此刻连双眼都是红的,鼓起气力,再次挑战。朝仓宗滴不置可否,也是纵马来接,如是双方相交数合,待到第五合时,信秀一时不查,被老将一刀劈的是虎口迸裂,长枪当即腾空而起,接着就被朝仓宗滴一刀两断。若不是信秀马快,加上左右护卫拼死,怕不是这一刀就要和那杆长枪一样被断成两截,尾张之虎就成了一只死老虎了。等到两边脱离,再回头对峙之时,失去了武器的信秀才忽然惊觉对面这老将乃是用了曹刿的法门,已经是着了对方的道了。
“尾张之虎,名不虚传,”见到信秀的表情,朝仓宗滴这才开口,一张嘴却是赞扬的语气,“盛怒之下犹有如此勇力,以半国之力纵横东海道,如今朝仓子侄,全无一个能与你相比。”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