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御书房,众公公、阁老看到坐在“沙发”上欢蹦乱跳的天启帝,才知道原来他说的“要飞起来了”,只是字面的意思,而不是那种衍生的、特别的意思。那张“沙发”看上去便知道是软绵绵的,坐在上面,肯定会像天启说的那样“屁股真的好舒服”。嗨,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众公公、阁老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皇帝只是要他们“一个一个”、“轮流”,来坐坐“沙发”呀。
看着眼前这些司礼监、内阁的大佬们,陆扬心道:看来有大事发生了呀。内阁,握有票拟的权力;司礼监,则握有批红的权力。票拟与批红,加在一块,便近乎于汉唐时期的宰相权力。自从本朝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罢中书、废宰相后,明朝便没有了宰相,相权便被分割,除张居正执政的那十年外,权力,还没有像如今这样高度统一过,无论票拟,还是批红,都集中在了阉党手中,如果再算上东厂、锦衣卫,阉党的权力,相较于汉唐时期的宰相,恐怕都犹有过之。在此种情势下,能让阉党魏忠贤都不能自专的事情,当然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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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来坐坐,可舒服了”,天启兴高采烈道,“魏大伴,你先来”。
听到皇帝叫他,魏忠贤却并没有挪动身子,而是伏地道:“万岁爷,辽东战报……柳河大败,我军损兵折将,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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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陆扬脑海里,还全是刚才御书房里的情形,秉笔太监、阁老、尚书跪了一地,皇帝拿着战报,神情木然,随后气愤地将它撕了个粉碎。柳河大败,努尔哈赤必然会趁势南征,辽东情势,又不可收拾矣。
“怎么样?今天有事儿?”客栈里,汪文言已经恢复许多了,至少能坐在轮椅里,四处行动了。这轮椅,哦,不,应该是“孔明椅”,是陆扬自己按照后世的轮椅架构,描绘图纸,特意找匠人们订做的,这“孔明椅”的名称,也是陆扬命名的。因为,汪文言收拾收拾,还挺有股子“军师”范的,坐在那“孔明椅”里,如果再配一把纶巾羽扇的话,猛地一看,倒有那么几分神似后世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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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汪文言的问话,陆扬回神过来,点点头,道:“孙阁老败了”。
“我先前说过,不战则矣,战则必败”,对于辽东战败,汪文言并不奇怪,他从来不相信依靠那些个七拼八凑的客军,可以在野战中,打败所向披靡的女真铁骑,更何况,还有阉党在那儿不遗余力地出卖情报呢。
“孙阁老的战术已经很持重了,可以说是不求必胜,只求不败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败得那么惨”,陆扬垂头丧气道,“耀州根本不像情报里说的那样只有几百人,相反,那儿有努尔哈赤的正、镶两黄旗的精锐铁骑等着呢。女真铁骑的几个冲锋下,辽东前锋营便全军尽墨了,副总兵鲁之甲、参将李承先战死沙场。辽东总兵马世龙的后援军,尚未完全渡过柳河,便被突如其来的女真铁骑,半渡而击,损失惨重、溃不成军。马世龙在亲信家将的拼死护翼下,才得以突围而回。至于觉华岛水师,中途遭到叛徒烧船,又失了风信,错过了战机,直到柳河大败,也没有赶到指定地点,自然也无法搭救、援助溃军”。
“如此一来,孙阁老只能上疏请罪了”,汪文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