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长老立在书桌旁边,神态平静。昆颐站在他的对面,目光担忧地望向地上平躺的沈渊,等他醒来不知该同他如何解释。
“昆颐。”仓长老转过脸去,看着窗外:“波儿奴的事情,不用跟任何人提起。”
昆颐老实地点点头,张张嘴还想问点什么,立马被仓长老用眼神制止了。他留下沈渊,独自一人退出了房间,然后轻轻把门带上。一抬头,发现阿妲尔正站在走廊的尽头,背靠着栏杆扶手在等他。
见昆颐出来,她快步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昆颐不能告知实情,可又不想对她撒谎,只能故意绕起了圈子。
被他这么反问,阿妲尔一下子倒不知道该从哪个话题开始说起。
“就是......那个你朋友,他没事吧?”
“嗯,有仓长老在,应该不会有事......”说完,昆颐想起了仓长老的话——你的朋友,怕是再也出不去亘界了。
“只要活下来,那就没什么怕的啦!”阿妲尔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你先去换身衣服吧,简直像只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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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洋,废墟,还有四处扩散的血腥味。
拉着长长尾鳍的黑影,在海底深处来回巡游。远处海平面上,飘荡着无数鳞族的尸体,落日下的遗迹之海,血色从海底蔓延至了天空。
他坐在一头巨鸟之上,掠过这片海域,俯视着下方的血海。一颗颗布满鲜红血丝的巨大黑色眼球,随着海水上下起伏,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他心里毛骨悚然。
这片曾经被称为亘界里最祥和的水界,如今堆叠成了层层的尸山,到处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很快,水底又涌起了一串水泡,随着水泡的破裂,他看到了更多的眼球浮了上来。他试图靠近些,却被那些怨恨的目光所震慑,只得一圈圈徘徊在上空。
“啪”,一颗眼球爆裂开来,粘稠的黑色液体飞溅至上空。“啪啪”,越来越多的眼球开始自爆,黑色的粘液迅速使海面变得乌黑腥臭。大鸟厌恶地摆摆尾巴,正欲升上上空。陡然间,一只黑色的巨手从水面下冒出,抓住鸟尾狠狠地拖入水中。
沈渊猛地睁开了眼睛,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间房中的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毛毯。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天花板上的木板纹路开始变得清晰,不似睁开眼睛时模糊成一团。
梦里眼球爆裂的啪啪响声,原来是有人在用手挤碎某种果核。他抬起眼皮看了看,绣球藏着小脑袋,缩在枕边,见主人动了,立马用头顶来蹭了蹭他的脸颊。
床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橘色长发的女子,身穿紧身白色连体裙裤,缀着紫色的花边,带着两个超大的圆形彩色耳环。不远处的窗台上蹲坐着一个短发小子,吊眼梢的大眼,麦色的皮肤,弄出声音的正是他。原来是昆颐,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上穿墨绿色的束口短褂,外搭一件开襟马甲,下配了绣着异域银丝花纹的黑色裤袍。
“昆颐?”沈渊一愣,“我......还活着?”
昆颐见沈渊醒来,拍拍手从窗台上跳下来,笑道:“呸呸呸!醒来的第一句话怎么这么晦气。”
那女子也笑了,声音清脆地说道:“我是阿妲尔,你睡了这么久应该也饿了吧,我去拿点吃的来。”说完,站起身便走出了房间,辫子在腰间左右摇摆,甩出了漂亮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