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来,江海荡烦浊。
岑思卿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凌渊河,顺流而下,向着古塞国徐徐前行。船只在清晨的阳光下,乘风而行,远处的山脉在晨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距离岑思卿离开岳国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在这段时日里,岑思卿传回的捷报已经传遍了岳国皇宫。云岭和北漠两国也都欣然同意了岳国的提议,这让皇帝龙颜大悦,他只等待着岑思卿从古塞国凯旋而归,为岳国再添一份辉煌。
六日后,岑思卿终于来到了古塞国。
古塞国的君王索尔坦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洞悉了岑思卿的行踪,但他却没有任何举动。索尔坦清楚,无论岳国作何打算,最终都绕不过古塞国。所以,索尔坦一直在等待着岑思卿的到来。
今日,索尔坦终于得到消息,岑思卿已经提交了通关文牒,并请求见面。于是,他立即命人备马车,将岑思卿接入了皇宫。
皇宫中,岑思卿信步而来。他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袍,步履间透露出一份超然的自信与从容。岑思卿身姿挺拔地站在大殿中央,恭敬地向索尔坦表示敬意,并毫不遮掩地坦诚了自己的来意。
索尔坦打量着面前岑思卿,观察着他的举止和仪态,渐渐感受到了岑思卿的器宇不凡。曾经,他看不起岑思卿的出身,觉得其生母曾是废妃,配不上自己的女儿。然而如今,当索尔坦亲眼见到岑思卿,并与其相谈了半刻钟后,索尔坦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悔意。
从岑思卿那双睿智的眼睛和其展现出来的思维的深度,索尔坦意识到,当年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索尔坦看着曾经的岳国七皇子、如今的晏王,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他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局势已摆在他面前。要么加入其他五国,共治凌渊河,要么就是坚持己见与其他五国作对。索尔坦心知肚明,岑思卿来此并非无准备,看似好言相劝、有礼有节,实则潜藏着一丝逼迫之意。
索尔坦看着面前罗遮国和邑国签署的凌渊河共治协议文书,不由得大笑了一声,说道:“晏王殿下有备而来,本王佩服。事到如今,本王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个提议。”
岑思卿听言,以为古塞国君王已欣然同意,于是他打算提及撤兵之事。可就在此时,索尔坦忽然起身,凝视着岑思卿,缓缓走来。
“只是,要本王签署这份协议也可。”索尔坦忍不住再次欣赏着岑思卿,然后说道:“但这份协议,对于我古塞国来说,除了减免点河道税之外,还有何好处呢?若是单凭这点惠利,本王就答应了,岂不是叫旁人看笑话,以为本王是个贪图蝇头小利之人?”
岑思卿点头,他知道,当下的一切是非都因古塞国而起,索尔坦自然不会这么好对付。于是,他干脆地问道:“不知,陛下还想要何好处?”
索尔坦注视着岑思卿,脸上浮现笑意:“本王对晏王殿下的谋略和才智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说着,他缓缓一边端量着岑思卿,一边绕着其踱着步:“晏王殿下应该知道,你五哥靖王,带着我的女儿古尔佳琴,偷偷逃回了岳国。这在盟国之间,可是大忌。本王若因此而攻打岳国,也无可厚非。”
岑思卿眼眸微垂,不知索尔坦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索尔坦忽然站定,面对着岑思卿说道:“但本王并不想与岳国作对,还是希望可以继续保持和平友好的邦交关系的。”
岑思卿点头,赞同索尔坦说的话。
“所以,本王在想。”索尔坦盯着岑思卿的双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若是晏王殿下可以代替靖王,留在我古塞国。那本王可以既往不咎,签下这份凌渊河共治协议。同时,立即将凌渊河沿岸的驻兵撤走,并立即释放扣留的所有岳国商船。”
岑思卿听罢,内心一惊,默然思索良久。他没有想到,索尔坦的要求竟然是要自己留在古塞国。
一旁的卫凌峰闻言,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惊慌。他上前一步,想要驳斥索尔坦的提议。但却被岑思卿的一个眼神制止,又退了回去。
“陛下想要我留在古塞国,思卿受宠若惊。”岑思卿毫不屈服地也看向索尔坦,说道:“然而,我并非只是岳国的七皇子和晏王而已。我还是我妻子的夫君。若是为了岳国,我可以答应陛下的要求。但若是为了我的妻子,思卿恕难从命。”说完,拱手向索尔坦赔礼。
索尔坦欣赏岑思卿的坦诚,但越是欣赏,便越是想要将其留住。
“本王知道,让晏王殿下今日便给予答复,未免有些勉强你了。”索尔坦退了一步,抬手招来了几名下人,说道:“晏王殿下初来我古塞国皇宫,不如就先小住几日,好好休息。过几日,再给本王答复也不迟。”
话已至此,岑思卿也不便拒绝,只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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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思卿在古塞国暂住期间,索尔坦一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复。然而,正因如此,索尔坦迟迟未有下令撤兵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