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平易近人,虚怀若谷,实乃千古难遇之明主也。”
离开天关,周道登颇为感慨,询问:“袁参议,不知三千两银可能养的八百兵?辽镇十一万兵,却要银饷近六百万,虽说运输损耗、漂没成风,可总该有三百万用在实处。如此算来,三千两银养八百兵不在话下?”
袁枢回以苦笑:“周先生,我也只是当年不知轻重,追随毕公征战于山东。就军旅之事,略懂皮毛而已,不算精通。”
“袁参议过谦了,虎父无犬子,袁军门赫赫武功,袁参议岂会不知兵?”
周道登跟毕自严不熟,和袁可立非常熟稔:“还有铠甲、兵杖、马骡、火器等等之类,三千两养兵、练兵不难,难的是凑集武备。袁参议帮忙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若是缺额不多,本官愿为道主大业投献些许家产。”
袁枢苦笑,袁家发家也就两代人而已,他祖父经商起家,到他父亲官运亨通也庇护家中商业扩展成长。但比起名门世家的周家来说,袁家真就是乌龟面前的小蜗牛,背上那点壳不够瞧的。
周家的织机,就跟下金蛋的鸡一样,挣钱可比袁家轻松、惬意的多。
稍稍想了想,袁枢就说:“应不需我等筹备铠甲兵杖,若是为朝廷征战,由兵部、工部、兵仗局调拨就是。就以小子浅薄之见来说,我等所练兵马当以剽捷、精锐为主,当效仿戚家兵,仅穿轻甲作战,且以步战、仪仗为重。”
“道主无意被动迎战,或许明年开春,我等所练一年之兵,就会投入辽东战场。”
“再说以道主威能,岂会让我等披戴凡间铠甲、握持凡间兵刃征战?”袁枢声音轻缓,带着些许遥想:“或许,就我等所练兵马四五千之众,就能转战南北,如戚家兵旧事,折损数人却能阵斩数千人。亦能十余年间转战各地,斩首十数万级、数十万级!”
周道登眼前一亮,周家以文立世,难道出将入相之任,就落在自己肩上?
卢象升始终沉默,他没钱,也没袁枢那样的根基、人脉。
三人一同回到衙门,周道登才说:“今后衙内也该设立署丞,主簿、及库令,分管衙门日常;及账目、文档;库房出入、周转之事。二位若有合适人选不妨向道主举荐,我周家门生子弟遍及三吴、江南,其中良莠不齐我不便举荐。连累周某遭受道主惩罚事小,贻误道主大业可就万死难赎其罪。”
袁枢很理解周道登的顾忌,感同身受。
人脉广泛有广泛的坏处,你举荐这个人,其他人就有不满意见。因为认识的人太多,而且一个个盛名在外,谁都不服谁;且都有各自的关系网络,实在不好分析其真实才干、品性,更要考虑举荐后引发的各种人事变动。
反倒是卢象升轻装上阵,人脉劣势反倒是优势。
卢象升举荐一个苦巴巴的小兄弟上去,保准人家感激的不得了;可袁枢、周道登举荐一个人上去,被他们举荐的人必然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能服人,比如有清名,或有干才……你把他们举上去,人家只当是自己实力使然,是理所当然之事。
两人目光下,卢象升哭笑不得应下,感慨颇深:“竟不想我等谦让如古之君子,念及世宗以来八十余年党争,实在是让卢某难以形容,既想笑,又难忍悲痛。”
可不是,党争的时候谁管你合适不合适,先把自己的小伙伴推上去再说。
轮到袁枢沉默不语,头垂着,脸色略是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