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陶道:“是哪一次宴会?”
赵锡麒道:“就是八个月前在湘湖上举行的凭吊祈香山的宴会。”
张问陶道:“八个月前?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是祈香山岑红叶逝世三十年,吕老师专门在湖上举办宴会纪念此事。”
陆风竹道:“当时在场的人都有谁?”
赵锡麒翻了翻自己的日记,道:“除了刚才我说的十个人,还有吕老师,张素云,刘振嵩和他的如夫人李宝卿。”
陆风竹道:“刘振嵩怎么去了?”
赵锡麒道:“我们坐的那艘船就是属于刘振嵩的,他可是大财主,拥有好几艘大船。”
陆风竹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按照他的推断这个凶手能在湘湖之上将尸体布置的这么复杂,一定用到了不止一艘船,而蔡六却说那几天并没有在湘湖上看见有新船出现,当然湘湖上船不少,他未必就全能记住,可是若这个凶手本身就是船主的话,他只需要用自己的船运送尸体就好了,看来这个刘振嵩果然有很大的嫌疑!
陆风竹问:“刘振嵩和吕宗伯经常在一起,他们难道是好朋友?
赵锡麒嘿嘿一笑,道:“吕老师有名,刘振嵩有钱,他们之所以混在一起完全是各取所需罢了。”
张问陶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老师?”
赵锡麒道:“他做得,我为什么说不得?没错,他是教授我诗歌的老师,可就如韩愈说术业有专攻,如此而已,他在品行上有不端,我感到不齿,有什么错?”
陆风竹道:“吕宗伯做了什么令赵兄如此愤慨?”
赵锡麒道:“也算不上什么坏事,不过就是文人无行罢了。刘振嵩是生意人,经常需要宴请宾客,每次都会请吕老师去装点门面,说是在宴会上吟诗作对增添雅趣,其实他请的那些客人都是些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哪里懂什么诗词文章,完全就是附庸风雅而已。本来嘛,文人也要吃饭,去做些应酬之作也可以理解,可是吕老师却常常对着那群老粗大拍马屁,真的是令人作呕。”
张问陶叹道:“哎,原本吕老师并不是这样的,可是近三年来完全变了个人,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陆风竹道:“张素云也常和吕宗伯在一起,他们莫不是真的有旧情?”
赵锡麒道:“旧情不旧情的谁都不清楚,但我知道张素云当年是岑红叶的贴身丫鬟,而吕老师据说是祈香山的诗友,两人即便有旧也不稀奇。祈香山、岑红叶殉情后,头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张素云。大概是因为这层关系,吕老师才会在这场祭奠两人的宴会上叫上她吧。”
陆风竹道:“这次宴会,刘星衍和张逸卿没有去吗?”
赵锡麒道:“没有,这点我记得很清楚。”
陆风竹道:“这就奇怪了,刘星衍不是非常推崇祈香山吗?吕宗伯对他也十分器重,这场宴会怎么会没叫他呢?”
张问陶道:“并不是没有叫他,而是凡是在湖上,河上,甚至水边举行的宴会,刘星衍都不会参加。”
陆风竹道:“为什么?难不成他怕水?”
张问陶道:“没错,他就是怕水,不,甚至可以说是恐水,据他自己说,只要看见江河湖海就会不自觉地抽搐,若是靠的太近甚至会晕厥过去。”
陆风竹道:“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刘振嵩介绍刘星衍说他是东海人士,一个在海边长大的人会怕水?”
赵锡麒道:“不稀奇,不稀奇,所谓北人骑马,南人划船,只是说说而已,有几个真的会骑马划船?”
陆风竹怕他又扯远了,道:“还是说说宴会上的事情吧。”
赵锡麒道:“那次宴会最后闹到不欢而散,因为在宴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陆风竹道:“为了什么而争吵?”
赵锡麒道:“还不是为了祈香山和岑红叶。我记得当时船绕着香山冢转圈,吕老师又在席间大肆吹捧祈香山的诗歌,都是些陈腔滥调,听的大家生厌,他为了怀思祈香山,还用集句的方法作诗五首,让我们挨个临栏念诵。”
张问陶道:“你还别说,这几首诗还是作的不错的,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陆风竹刚想说诗就不用念了,他却已经开始吟了起来:
“素轩阁里冰雪身,行云乍绕湘湖尘。不知祈郎情多少,宫柳长条欲似人。
醉抛锦瑟落花傍,春过蜂须未褪黄。十里芙蕖珠箔卷,试歌一曲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