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回设巧计调虎离山,入荒店雪夜设伏
四个女子正待言谢,只瞧见怜风面露凝色,张继毕竟年长,又惯走江湖识人较多,早就瞧出了心思,言道:“四位姑娘放心,我绝不会教各位流落江湖!”其余三个方才只道是怜风姐姐背叛堂主心下不忍呢,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又见张继如此一说,心下无不一喜:这张大侠虽然面上凶得很,心地如此善良,更加上英雄无敌,跟了他也算是不负此生了!
张继瞧见怜风面上依旧凝云不散,又想道:原以为是救她们脱离了魔掌,此刻看来,却是大大的莽撞了,我孤身一人刀山火海自是无所谓,可这四个弱女子如何安置?当下开口言到:“四位姑娘,我虽然救你们出来,可眼下却不能将你们带在身边!”四个女子闻言顿时一落千丈,逐月早就抽泣起来:“我们本是使唤丫头,自是不敢做什么非分之想,余生只愿意跟在爷的身边端茶倒水,莫不是爷瞧着我们出身下贱,不肯收留?”
张继慌忙解释道:“几位姑娘万万不可做此想,你们也看见了,昨日我在这洞中一通搅闹,得罪的可都不是善茬!况且我身在江湖,过得本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四个姑娘跟了我,整日的打打杀杀如何受得了?再说我也于心不忍。”四个女子闻言又面上稍稍一喜。张继说道:“不出片刻,便会有人前来追杀!你们若不嫌弃,我给你们件贴身的物什,你们拿着她到我家中安顿如何?若是你们想过些宽裕日子,我回来再将你们安排到闲云庄我大哥家中,你们以为如何?”四个女子闻言点头,又依依不舍。当下张继又将李家镇地址详细言说,从怀里摸出一堆大银子,从怀中取出一条丝帕来,道:“你们将此物叫道我娘子手中,她自会照顾你们各位的。”又催促道:“快快下山去!此处地方宽敞,可不比洞底,若是待会儿这一洞的高手蜂拥而出,一拥而上我自然是照顾不上你们。烦你们诸位带句话,就说我此间事了便会回去。”四个女子眼见他开始催促,生怕惹他生气,当下也不敢多言,相互手拉了手下山去了。
张继跃至洞口,侧耳运功一听,果然底下一队人马乱哄哄追来,深洞中传来一阵朱雀钢一般的声音:“薛前辈柳前辈何在?”两个雄浑的声音答道:“在!”
“如今总坛大军压境,我命你二人速速回援总坛,不得有误!”两个声音齐齐称是,正是薛宗昌柳沧海。
“朱雀堂八坛主何在?”一众女声齐齐应声答应。
“本堂主命你八人分头沿山路追截!记住,若是遇到姓张的立时放响箭支会,不得轻举妄动!其余诸人沿着洞口埋伏,我料那姓张的如今还在洞底,若是出现立时一拥而上,乱刀砍死!”其余人齐齐称是。
又一个男声道:“报告堂主,如今总坛大军压境,咱们似乎该抽调大部分高手回援总坛,只派薛柳两位前辈前去,只怕”朱雀哼了一声,言道:“你懂什么?这姓张的武功绝顶,身后七个兄弟各个了得,咱们若不趁机除了他,日后必是大患。咱们在此结果了他,再回援总坛不迟。”张继暗暗思索道:“这朱雀果然了得,这一干武林高手,尽然被她呼来喝去,竟然甘心臣服?”
张继随手将雪地里两条白肉藏好,侧身跃上一棵松树,但见深洞之中,跃出两个人来,一个白发苍苍,正是薛宗昌,另一个正是点苍派柳沧海。二人略一张望,柳沧海言道:“事不宜迟,咱们快快驰援总坛才是!”薛宗昌应了一声,二人纵起轻功向着西面而去。
张继心道:“这二人前去,众兄弟可不好对付。”当下跟着二人脚步追去,张继深知这二人修为高深,生怕跟得太紧会被发现,又仗着一身修为,不远不近尾随其后。
连日跟踪,这二人果然只顾着匆匆赶路,时已入冬连日又下起漫天的大雪来,铺天盖地一片银白,这二人时而施展轻功,时而走徒步行一会儿,张继惊奇的发现雪地之上,竟然全无二人的脚印,回头再看自己身后,却是一串脚印伸向身后银白色的天地,张继暗暗钦佩,这二人轻功,自己却是比不上的。
二人越走越隐蔽,早已经进了一座大山深处,不远处孤零零有一座木楼不大不,二人向着那庄子走去,忽然薛宗昌回过头来,扯高了嗓子喊道:“张二侠!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跟了一路,还是一同进来,饮口热酒吃口饱饭吧!”张继心下一惊:莫非这二人早就发觉自己尾随而至?又转念一想,自己一路之上不敢跟的太近,就怕这二人功力高深,发觉自己,莫非是自己托大,低估了这二人不成?只认为如此自己能知晓二人动静,而这二人断然不会发觉自己。心中疑惑,一时也未回答。
忽听得远处二人打打闹闹,向这边涌来,张继容不得多想,早已纵身躲到树上,屏住呼吸不敢出声。但见两条身影在雪地上绾在一起,打打嚷嚷呼啸而来,各都是一身上乘武功。二人拳来脚往,一时间也瞧不出高低来。张继耳目俱佳,在大松树上放眼瞧去,一个花白须发的大肚皮花子,另一个似僧非僧似俗非俗,那花子口中嚷道:“好你番僧,当真了得了得!老叫花子认输认输。”另一个用生硬的官话言道:“胜负未分!哪能认输,不算不算!”。
“只是老叫花子确实有事,改日再与你比过!”另一个依旧不依不饶“你有事僧帮忙!咱们俩比试不耽误!边较量边去!”张继听出这一人是江湖闻名的叫花子李大肚子,另一个似是个出家人,只不是中原中人。
二人再不远处停下,那老丐言道:“大和尚,前方有家客栈,拳脚我是比不了你,莫入咱们比比脚力,看谁先进的店去。只有一样,老叫化却是有事儿,你与我较量归较量,可莫要再误了我的路程。”另一人一声佛号,口中应是。当下二人齐肩向着前方驿站冲去。
张继看得吃了一惊:尽然未曾料到这李大肚子竟然也是一身的武功,这大和尚更是了得,起先二人尚且持平,将近七八丈处,那和尚竟然脚下一快,前向一步赢了半筹。二人相视哈哈一笑,老叫花子挺了大肚皮抢先要进。
两扇木门啪一下打开,向外喷出一股热气,早有跑堂的笑脸迎来,见是个花子,脸色一变,嘴里嘟囔了一句:“原来是个花子。要饭没有,要吃饭的进来,可有一样:进了本店可得使银钱。”番僧听了心下不悦,可毕竟深有修养,抢先一步合手道:“店家不必如此,我二人自有花销。”那二闻言又转笑迎了进去。
这店虽然偏僻,简陋处却又干净,李大肚子略一环扫,心下吃了一惊,转而满脸堆笑道:“店家,莫看我老叫花穷酸,却也要好酒好菜招呼,酒钱自然少不了你的。”解下腰间的大葫芦来,咕嘟咕嘟几口,又对着耳朵晃了晃,道了句:“又没了!”
旁边番僧也环眼一扫,微微吸了一口冷气,来了句:“施主:想不到这荒山野店,竟然也有这许多高手!”言下似是惊叹,又似是疑问,他虽然精通汉语,官话毕竟说的不够清楚,李大肚子待要张口,又见跑堂的上了酒菜,忍不住抓起酒壶儿咕嘟咕嘟又是几口,又叫道:“好酒好酒!和尚你快尝快尝!”
这座上早有薛总昌、柳沧海二人看在眼里,柳沧海张口欲言,却被薛总昌伸手拦住。店内火盆红碳,跑堂的张罗完毕靠在旁边取暖,七八张桌子只座了两桌四个客人,相互也不答话,只顾着一阵吃喝,叫花子和方僧丹增腹中饥饿,也不答话只顾着一阵吃喝。窗外风雪呼呼,屋内却安静的出奇,李大肚子吃相自是不雅,碗筷相碰吞咽吧唧,夹杂着跑堂的拿着火钳子扒拉火盆的声音。突然外面一阵喧闹,四人齐齐向外看去,余光扫见对方,各自吃惊:看来这两桌人各自一身的修为,自己耳力所及,对方竟然也差不多知晓。
紧接着乱哄哄一阵,跑堂的又打开店门,七嘴八舌涌进来十余条大汉,各个捉刀配件,显然都是江湖中人。那二也不惧怕,陪着笑脸上下张罗,不一时上了酒菜。这一群人一阵吃喝,没几杯下肚,早就嚷开嗓子。
一个一脸刀疤的黑大汉嚷道:“妈的!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学了一身的武艺,日夜追赶着去参加武林大会,临了连个毛也没赶上。这日后传扬出去,咱们日后在江湖上怎么混呀?”
另一个接着道:“还聚会个球哩!没听见昆仑派的朋友说嘛!武林盟主是华山派的赵掌门,嘿嘿,说起来还是我乡党哩!”
“大哥自不必说,我看凭咱们兄弟的武艺,只怕也顶不上用!”
满脸刀疤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瞧不上咱们兄弟的拳脚,不就是瞧不上咱们大哥的武艺吗?再者说了,难道咱们兄弟武艺不如别人,当真就算不上英雄好汉吗?”又转过脸对着座心的一个白脸汉子言道:“是不是大哥?”那白脸汉子说道:“对!老六说的对!武功高的未必就是英雄,武功低的照样做的好汉!”言语间自有一股豪情。
这边那李大肚子与番僧闻言相视一笑,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那座上柳沧海忽然一声叫好,站起身来端着酒碗言道:“这位英雄好气魄!在下闻言不胜敬佩,来我这里敬你一碗!”那白面大汉站起身来躬身一礼,也不多言,端起碗来一饮而尽,身边的一众大汉见他饮完齐齐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