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回箭雨横舟
海风在浓雾间撕开了一道口子,混战中的赵岵终于能有短暂的机会仔细琢磨眼前的战况。
二十余号一等一的高手加在一起,也才勉强敌住眼前这两位白发白须的老贼,若非这甲板上地方有限,致使对方拳脚施展不开,只怕还会有好几个英雄当场毙命不可。
对方除了尚九天和这个身份神秘的老者之外,还有时才显露了绝技的关外四凶正在掠阵。
最令他忌惮的还是那位剑术出神入化的楚江寒,要是他一出手,就是再来上一二十个一流好手,也无济于事。万幸他此刻依旧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赵岵尽量的保持着冷静,趁机跳出了战圈四下留意各船的位置:其余五个船上还有五位武功计谋都臻一流的高手,万一实在不敌,只需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够靠船过来相助。
他一边四下寻谋各船的距离一边心中计较,忽见三船正似利箭一般冲向前方,心中正自责备青城派宣鹤道长不遵自己号令,胆敢私自移船向前之际,三船已冲入前方的大雾之中,瞧也瞧不见了。
尚九天与姓薛的两个老贼各凭着一双肉掌大战群雄,已经打伤了七八位一等一的高手,赵岵心头火起,举起掌中宝剑大喝了一声上前相助。
忽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寻声望去,这巨响正是由前方隐隐雾中传来。
尚九天忽然收住了拳脚,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不好!三船五船相撞啦!”
赵岵忽然明白过来:看来是三船失控了,这才撞向了在前方包抄的五船!
眼前的巨斗忽然停了。
任封叫道:“苦也!苦也!这可教我如何交代啊?”言罢嚎啕大哭起来。铁手道人喘着粗气问道:“任帮主莫要搞错了!当真是两船相撞?”
早有人吹起了号角,远远一阵呼应之后,任封更是嚎啕不已,大有肝肠寸断之势。口中不住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群雄这才反应过来,果真是有船相撞了。
沈毓躲在楚江寒身旁,轻声笑道:“这人真没出息,一个大男人家,遇事只知道嚎哭!”楚江寒回道:“我早就瞧得时才那大船主帆已损,且以这般速度撞向另一艘,只怕这两搜大船都得沉了!”
九华山普济寺空无和尚率先道:“赵盟主,得赶紧移船过去,救人才是啊!”铁手道人叫道:“不可!咱们得先宰了这几个魔头再说!”
唐少杰附和道:“不错!赵盟主,此刻这两个老贼已然耗损了不少真力,大伙儿得趁机下手,免得给他得空回复了元气,到那时才叫夜长梦多!”他本想立时上前相拼,却忌惮尚九天,薛宗昌二人,还是止住了脚步。
铁手道人倒是无畏,高叫一声:“大伙儿快快动手!”言罢纵身一跃而起,双掌齐发使出乾坤金刚掌的绝技就向薛宗昌拍去,口中叫道“看掌!”薛宗昌不敢大意,低吼一声“哈!”运功提气迎面还了一掌。
“哇!”的一声,铁手道人被震出一丈有余,大吐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了。
群雄见状斗志已去了一小半,各都望向赵岵,究竟是接着拼命还是先移船救人,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哪知赵岵一张脸始终不阴不阳,也不发一言。
任封止了哭声忽然翻起身来,飞奔到赵岵面前,跪哭道:“赵盟主,无论如何,还请你下令千万救上一救,大恩大德敝帮上下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呐……”言罢磕头如捣蒜。
赵岵赶忙扶起他,道:“任帮主,请先起。”
九华山普济寺空无和尚再次道:“赵盟主,还是救人要紧!”又有几个依言附和,请赵岵先救人,赵岵只是举棋不定,依旧一言不发。
这时尚九天张口道:“姓赵的,既然海船失事,你即刻下令救人,老夫领着手下告辞便是了。咱们今日的过节,改日一并清算。”回身对诸人道:“咱们走!”
身后季海寿道:“教主!此时何不趁他们阵脚大乱一鼓作气灭了他们,也好省了后顾之忧!”
尚九天闻言大笑,继而怒目圆睁,喝道:“住口!老夫一向不趁人之危,今日饶过他们,害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季海寿吓的瑟瑟发抖,连连点头称是,又抢先下望,先前所乘之船哪里还在?急忙向赵岵喊道:“赵盟主,烦请放条小舟,送我教主法驾吧!”
赵岵始终一言不发,只一摆手叫人放下小舟来,任由几人离去,一面又差人移舟相救。
楚江寒和沈毓随着尚九天几人下了小舟,正欲驶离,尚九天忽对楚江寒道:“楚老弟,可有胆量去两船相撞处瞧瞧?”
楚江寒淡淡地回道:“无非是七八只将死未死落汤鸡,一辆片将沉未沉破烂木,有什么可瞧?”
沈毓却道:“这么大个儿的船,怎么能说沉就沉呢?要不咱们去瞧瞧吧!我还没有见过船是怎么沉的呢!”楚江寒拗不过,只得答应,尚九天哈哈一笑,即令小舟调转,驶向浓雾深处去了。
朦胧中只听见哀叫求救声,咕嘟嘟气泡声纵横交错,再靠近时浮木碎屑飘成一片,远远又听见号角连连,许是赵岵等人前来相救。
四下无睹,沈毓坏了兴致,叹了口气,见楚江寒一言不发,又转头问向尚九天:“尚老爷子,你说得极乐岛上好玩不?”
尚九天一改面目,略带柔和地笑了几声,道:“老夫也是头一次去这极乐岛,不过老夫敢保证,上面的事物风土,绝对有别于中原。”转头又向薛宗昌问道:“是吧,薛兄弟?”
薛宗昌笑道:“既然称作极乐岛,自然是极乐福地了,好玩的人和事,能少的了吗?”沈毓一听越发向往了。
一叶小舟在万顷波涛之上徐徐向前,未行多久,尚九天便令操舟的薛宗昌放慢速度,沈毓大惑不解,一连问了三遍,尚九天只是笑而不答。沈毓觉得无趣,又渐渐乏了,便靠着楚江寒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被吵醒。却见楚江寒说道:“看来你早就知道姓赵的要追来了。”尚九天笑着回道:“我料姓赵的不会死心,定然会再追来,果不其然!”
沈毓赶忙向后看时,大雾已被甩在身后,此时一叶小舟刚好由一片朦胧中使出不远。
楚江寒道:“我说你为何还要去二船相撞处瞧上一瞧,原来是怕他们跟丢了。”
沈毓渐渐明白:原来赵岵一行并未真正放自己一伙人离开,正在身后跟踪呢。
楚江寒道:“姓赵的还当真不怕死。”季海寿吸了一口气,向尚九天道:“属下不明白了,姓赵的究竟仗得什么,还敢再次追来?”
刘三公抢道:“嗨!这不明摆着吗?时才雾大,又恰逢二船相撞,那帮龟孙早就斗志全无,姓赵的准是怕他们尽数死在教主掌下,这才放咱们离去。”说罢他只往尚九天脸上望去,显然是在等待教主的肯定与赞许。
一向寡言少语的薛宗昌却道了句:“恐怕未必尽然吧!”说着瞧向身后一片大雾中。
沈毓也顺着他的目光瞧去,隐约似有三五只巨帆冲开云雾,紧接着是七只、九只,十五六只……她来不及细数,十余只巨船左右摆开阵型,正向这边冲来。
尚九天眉头紧锁,低估了聚:“奇怪,这究竟是哪方势力?”
关外四凶齐声问道:“教主,他们太快,咱们该如何打算?”
沈毓听出饶是关外四凶早就身经百战,此刻也慌了起来。她自打出生以来也未见过这等阵仗,心下害怕,一颗心快要蹦出胸膛来,不由抱紧楚江寒的臂膀,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楚江寒柔声道:“莫怕!但有我在,就绝不容许有人伤你一根豪毛。”
薛宗昌也道:“若是如方才一般,再杀上船去,灭了姓赵的,使他们群龙无首,倒也不失为一计。”
尚九天忽问薛宗昌道:“薛兄弟,这姓赵的究竟还邀了哪些势力一同前来,手下人可曾有什么报道吗?”
薛宗昌把头一低,抱拳道:“属下无能,只因走的匆忙,尚未来得及打探。”
尚九天见状摆手,笑道:“无妨无妨!谅这帮跳梁小丑,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又笑着对沈毓道:“沈姑娘莫怕,但有楚老弟掌中剑在,试问天下谁又能伤的了你?”
尚九天又教放慢速度,桑伯庸等不解,但也只得依言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