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一株玉兰花开的正盛。
程诺微微一笑,当即纵身跃起,伸手折了一枝最上端的花朵。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是轻飘飘落在碧波娘子身旁,手一探,便将那朵玉兰花夹在碧波娘子发间。
碧波娘子猝不及防,一怔之后,忙把花丢在地上。
她脸一寒,冷哼一声,手中的长鞭像蛇一般朝程诺缠来。
“小妹妹,三脚猫的功夫就这么放肆,可是要吃苦头的!”
这美貌少妇只当程诺趁自己未防备才得手,且这丫头不过到树上摘了朵花而已,算什么身手?
江湖上但凡会点儿轻功的都可做到。
其余人等大多与这碧波娘子同样想法,但也有两三人心中大奇,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身负绝技,出招如此迅捷。
适才,程诺摘花时,日光晃眼,人们只瞧见一抹淡蓝身影在花树间飘动,煞是好看。
却不知她跃起时足尖有意轻点下方的树枝,玉足落下,竟不见树枝晃动,可见轻功是何等之高。
程诺向来随性,这美貌少妇用言语激自己露一手,她自然是想让她佩服自己。
可这白隐山庄有知道她身份之人,此时显露只会徒增麻烦,但她又不想认怂。
抬头见这玉兰花树枝桠茂盛,花间有光,光影斑驳,就有意脚踩枝叶施展出绝世轻功。
且即便碧波娘子早有防备,她也是能将花轻松放在她头发上的。
此时,眼看长鞭兜头落在她纤瘦的身上,众人皆是心中一紧。
郑乾早看出程诺武功远在碧波娘子之上,又知她的活泼心性,兀自微扬下颌,微笑着看她如何转圜。
“碧波娘子喜怒!”
白逸天却抢身上前,挡在了程诺身前,那长鞭转了势,落在一旁的柱子上,力透数寸。
“梁姑娘定是见这玉兰花与姐姐气质相仿,人比花娇,花衬美颜,这才亲自折了花给姐姐戴,两位天仙都是在下山庄里的贵客,少许,在下将命人送金钗明珠到两位居所。”
他说话间,郑乾和程诺互看一眼,见对方眼中意味深长的眸光,顿知彼此都在嫌这白逸天过于油嘴滑舌,巧言令色。
但碧波娘子脸上的恼怒却消散了,面露喜色。
这世间女子,不论老少,都喜欢旁人夸赞自己漂亮。
碧波娘子姿色上等,美貌娇艳,即便年长些也是风姿犹存。
在江湖中行走,单凭容貌都捞得许多好处,所到之处引人注目更是常有之事,所以她自持这江湖上会武功的极少有美过自己的。
今日程诺刚出场,就引得众人侧目出神,这女子暗中比较心思立起。
再者,年长女人总是对年轻女子挑剔的,所以她才有意要看看程诺的武功如何。
不料,却被程诺将花插在自己发间,此举让她怒火中烧,挥鞭时用了全力。
但听白逸天左一声姐姐,右一句天仙,虽知是奉承之言,却也颇为受用,也便不再理会程诺。
众人各自散开,随着下人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为何,程诺与郑乾本是同行而来,房间本应相近,却是相距甚远,在偌大的庄园里走半晌才能到。
程诺一到自己的屋子,几个婢女鱼贯而入,各端一个托盘,上面绫罗绸缎,珠钗玉石数件,还有各色美食。
程诺挥挥手,让她们都退下,她用手指挑了挑那些绸缎,心道:“这少庄主果然会做人做事,日后白隐山庄在他手中只怕会更加鼎盛。”
天已擦黑,她随意吃了些小食,轻轻打开房门,足尖一点,飞身上了房顶。
这时,一个婢女提着马灯走到她屋前。
程诺眼珠一转,灿烂一笑,又重新跃下,在那婢女后颈一点,她便软倒在地。
程诺将她放在床上,在她嘴唇上涂了一层药膏,盖好被子,吹灭油灯,又重新走了出来。
她在屋顶上轻盈地纵跃,直奔郑乾的居所而去。
此地紧挨一片白桦林,地处偏僻,她从房上刚一落下,就看到郑乾抱臂而立,微笑地看着自己,仿佛早料到她会来一样。
“怎么?梁姑娘刚分开就想我啦?”他神清气爽,嗓音醇厚,故意压低声音道。
程诺莫名的心中一滞,但她却迎着他的目光,昂着头,冷哼一声,道:“谁让你乱改我名字?嗯,你为何叫我梁梦呀?”
“想知道么?”
他俯过身来,脸离她很近,呼吸落在她的脸上,一股难以忍受的感觉让她立刻跳开,道:“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郑乾垂了垂眼,深吸一口气,那些不羁随之不见。
梁梦,梁梦。
黄粱一梦。
青天寨的几日,是他的黄粱梦一场。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他沉声问道。
程诺转过身,这才恢复心绪,正色道:“在花厅时,你瞧那端着痰盂的老仆有何不同么?“
郑乾扬扬眉毛,等着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