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醉酒的秦雨销反应变慢,眸色像月光照在满池清水中,光泽粼粼,“那我喜欢你。”
林烬桁眸色一暗,这句话像在他的心上轻轻按了一下。
秦雨销拉过来的他的手,白嫩的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水汪汪的眼眸望着他,“你喜欢我嘛?”
她湿软的呼吸一下一下浇在他敏感的手腕内侧,手腕内侧本来就皮肉细薄,仿佛有电流穿了进来,一直蔓到心尖,整个手臂都酥了。
林烬桁心中涌起一叠高过一叠的浪潮,低缓地开口,“喜欢。”
秦雨销听见这话却不见欣喜,慢慢垂下小脑袋,像是积攒的坏情绪找到了出口:
“你喜欢的是你看见的我,等我又作又粘人,不让你干这个不让你干那个,每天都要你陪我玩,你就会嫌我烦了。”
她这话的语气里含了一丝委屈,林烬桁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哪里来的假设?我不会嫌你烦。”
“会的。”秦雨销小声嗫啜道,“没有人会一直喜欢我,我妈妈都不喜欢我。”
林烬桁微微皱眉,抬起她的下巴,果然看见她眼圈泛起红,眼瞳上裹着晶莹的泪光。
“你妈妈不喜欢你?”他心疼不已,语调也软下来,“她对你不好吗?”
“妹妹可怜,她只对妹妹好……”秦雨销像只淋了雨的小狗,向终于寻来的主人倾诉委屈,“妈妈不喜欢我,奶奶和姑姑也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
没有人在意她。
小时候在农村,别的孩子受伤了会跟父母哭,晚饭点有人出来叫回家吃饭,一群玩得好好的小孩子到时间就散得干净,只剩她。
江逾白有奶奶,秦却有师父,只有她有家和没家一样,一夜不回家也不会有人找。
奶奶和姑姑默认秦雨销生命顽强,丢不了。
她翘课打架混社会想吸引家长的注意,秦盼姿只会让她懂点事,不要给奶奶姑姑添麻烦,老师找不来她的家长,索性也不再管她。
她混在男孩堆里抽烟喝酒,秦盼姿知道了也只是劝她两句对身体不好,女孩子要洁身自好。
那些话和路人几句善言有什么区别,她想要秦盼姿骂她打她,至少那说明了在乎,可到头来她说这个女儿天生就是远走的人,她管不住。
秦雨销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落,“林烬桁,我没有家……我不想每次回到那里,都像亲戚家来的孩子,是一个客人……”
“宿舍里她们都会跟妈妈打电话……”眼泪像珠子一样簌簌往下掉,她带着浓浓的哭腔道,“就我没有,她不会问我在学校怎么样,过得开不开心,我……我给她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可她小时候伸出的手从来没有得到回馈,像一根钢针刺入幼年的血肉,自己拥抱自己早已刻入她的骨髓,此后漫长的岁月里都磕磕绊绊,一边治愈自己,一边让疤痕越来越狰狞,变成裹住整颗心脏的茧,再也不相信任何感情。
林烬桁至今为止的人生殷实丰沛美满,最大情感波动都是秦雨销带来的,头一次知道了“怜爱”是什么感觉,整颗心都跟着她碎了。
她把那层茧剖开,给他看里面累累的疮疤和混着鲜血的脆弱血肉。
他抿住薄唇,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不断地给她抹眼泪,语气又心疼又愧疚,“嘶,哭得丑死了。”
秦雨销刚刚只是无声地掉眼泪,他这话一出,她嘴角一瘪,“呜呜”地哭出了声,动手推他,“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林烬桁觉得她哭得又可怜又可爱,轻笑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秦雨销一边哭一边发出一个“嗯?”的音,泪水涟涟的眼眸疑惑地看着他。
下一秒,鼻尖鼓出一个晶莹的鼻涕泡。
惹得林烬桁笑意更甚,拿来茶几上的纸抽给她擦鼻涕眼泪,“结婚了不就是一家人了么,我们,你和我,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