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兆催促辛温平尽快回京的消息和公孙冰的信一道递来。
钱星梵坐在辛温平身旁,正打着算盘对账,听见身边辛温平轻轻咋舌,不由问道:“怎么了?”
“一团乱麻。”最近辛温平孕吐得严重,连带着心情也很差,“公孙大人说,父皇已经三天没有进含光殿了,日日躲在护国寺里不愿出来,现在时局紧张,许无患几人带着折子在护国寺门口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父皇回应。好在许无患和竺可危几个人虽然讨厌,办事还算靠谱,如今是我那胸无大志的叔叔在压着整个朝堂。再不回去,大兴要大乱了。”
“唉,谁叫你这么能干呢?”钱星梵耸了耸肩,表情故作轻松,语气却带着担忧,“只是如今你这身子,医生说不宜赶路……”
“孩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江山没了,就不会再有了。”辛温平望向钱星梵,眼底一片冰冷,“我很冷血,是吗?”
“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钱星梵合上账本起身,替辛温平拢了拢外衣,“我去准备车马,明日启程。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舒舒服服、平安抵达大兴。”
钱星梵离开,辛温平向后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杨二。”
“属下在。”房梁上跳下来一个黑衣女子。
“剑南道那边如何?”
“杨大人已经平安抵达绵州,灾银也解决了。”杨二回答道。
她们的人只有杨七一人跟着去了,杨菀之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人,她害怕辛温平知道杨七的事情会担心自己,只给杨四单独写了一封信说了杨七的死讯。杨四也知道她的意思,只挑好的和辛温平说,那些不好的事情就这样一笔带过了,就连杨七的死也没有说,只是杨四又另外派了一个人去暗中护着杨菀之。
这些,辛温平通通不知情。她只是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握住了胸前的平安扣,神色宽慰:“阿姊没事就好。”
不管阿姊在哪里,只要她没事就好。
辛温平想,她一定要让这天下早日太平,才能让阿姊高枕无忧。
次日一早,钱星梵早早就来叫辛温平起床。等到梳洗完毕,钱星梵已经安排好了钱家布庄的车。这车外面看着是钱家布庄的,低调不起眼,内里竟然还摆了一张软榻。钱星梵道:“好在小叔这一阵在汴州,我昨日让小叔加急改的,你躺躺,舒服不?”
“劳烦钱工为我费心了,等回京后,让我想想怎么赏他。”辛温平心里熨帖,这软榻确实舒服,钱家的车夫赶车也平稳,倒是一点不让她受罪。
钱星梵坐在辛温平身边,替她捏了捏有些浮肿的手:“小叔叔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嗯。”这车子轻轻晃着,竟然让辛温平的睡意又起来了。
见她打起了瞌睡,钱星梵问道:“要不我让你躺下,我出去和车夫坐一起便是。”
“不必。”辛温平摆了摆手,“让我靠一下你的肩膀吧。”
“好。”钱星梵说着,将身子坐直了一点。辛温平轻轻靠在钱星梵的肩上,钱星梵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辛温平的手。
辛温平闭着眼睛,轻声问道:“星梵,你说,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如果是女孩,她就可以像你一样了。”
辛温平轻笑了一声:“像我一样,很好吗?”
“那当然。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钱星梵握着辛温平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茧子,但十指修长。钱星梵觉得这双手提笔的时候好看、拿剑的时候好看、打算盘的时候也好看。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笑着,陷入了浅浅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