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商队,法赫德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蓝天。一只游隼正在草原的上空盘旋、盘旋。法赫德只是个商人,因为搭上了可贺敦的关系,才在波斯有了些地位,他没有那些将士们的好眼神,眯着眼望着那游隼半天,问旁边的阿月织道:“阿月,那隼是不是和可贺敦养的寒栖一模一样?”
阿月织也眯起眼睛,将食指与拇指环成一个一个环,放在嘴里吹出一个嘹亮的哨音,天上的游隼忽然得了指令一般,一个猛子向着阿月织俯冲下来,像是要将阿月织扎个透。法赫德心下害怕,连连后退两步,阿月织却淡然地伸出手臂。游隼飞至阿月织臂前,一个急刹,张开宽大的翅膀,稳稳地落在了阿月织的手上。
阿月织从它脚上的信桶取下密信,瞳孔一缩。
“阿月,怎么了?”
“可汗和可贺敦有难。”阿月织急道。
阿月织和阿史那钦是表兄弟,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听说阿史那兹宓夺了王帐,阿史那钦和两个小王子被赶到草原自生自灭、生死未卜,阿月织心里能不急么?何况他的妻子正是可贺敦身边的幽兰,如今也在王帐之中!
“那怎么办?”法赫德一听,也着急起来。辛尔卿怎么说也算是他的学生和伯乐,若是辛尔卿出事了,他和突厥的贸易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未来和辛周的恐怕也要凉。法赫德心下着急,可他到底只是个商人,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可贺敦叫我们去找休图、萨默几个部落。休图的族长承过可贺敦的恩情,不会坐视不管;萨默的族长贪财,用牛羊商品与他交换;还有……”阿月织看下去,密信不长,却写出了辛尔卿收服的十六个部落属国的谈判的弱点。外交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游隼则急不可耐地拍了拍翅膀,示意阿月织跟着它走。
辛尔卿养的这只游隼寒栖,是从幼鸟开始,一口一口喂大的。因此辛尔卿从未想过圈养,但它在外面玩上一段时间,只要辛尔卿有需要,总是会回来,也比别的鸟儿更通人性。寒栖叼着阿月织的袖子一个劲地朝着某个方向扯,都要把阿月织的袖子扯坏了。阿月织忙问:“你是要我跟你走?”
寒栖拍了拍翅膀。
寒栖带去的方向,是突厥王帐的方向。
“你……是要带我们去找可贺敦?”
寒栖歪了歪头。
“你知道可汗在哪里?”阿月织努力读懂寒栖的肢体语言。
寒栖拍了拍翅膀,大叫了一声。
阿月织心下一喜,连忙道:“快,带路!”
突厥王帐外,两头黑色的牛驮着两个牧牛女子缓缓离开牛群。辛尔卿有些忐忑地望向身后渐远的王帐,问幽兰道:“能行吗?”
“那两个姑娘本就是我买来的,可以周旋一阵,至于是生是死,就靠她们自己了。”幽兰坐在牛背上,望向前方的草原,“可贺敦,我们去哪?”
“去休图。”辛尔卿几乎没有一丝犹豫道,“休图的部落族地本在凉州以北,李承牡为了逼走贺兰氏,占了休图的族地,还屠了半个部落。我们要骚扰李承牡的后方,休图一定会同意。”
“那王帐这边……”
“还有阿烂诗部落呢。”辛尔卿再次回望了一眼突厥王帐,她们假意放牛时已经走了很远,如今,突厥王帐只剩下草原上几个白白的点。她接着说到:“阿史那兹宓两年前与阿烂诗族长的独子比武,将人打死在擂台上,阿烂诗的族长想必不会支持阿史那兹宓做这个可汗。”
“可贺敦有主意,就是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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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远城内,处罗力仁站在故长城上,远眺关外,手下的士兵送来一封密报,处罗力仁展开密报,不由冷哼一声:“阿史那兹宓真是个废物,好心助他一臂之力,他不仅一个都没解决掉,还全都放跑了!”
牙璋站在他左手边的位置,摇了摇头:“早就知道此人不足,只是没想到会差这么多。不过只要能牵制住突厥,就算是有成效。”
毕竟就如辛尔卿所说,黎承睦不会如约把陇右道让给突厥的,哪怕是从突厥手中抢来的地盘,也不会让。西北军和突厥对垒多年,两方之间若是能这么轻易地化解恩仇,那世间恐怕也没有什么麻烦事了。
怀远城的县令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他本是该和怀远城一起死战到底,可却得了一纸弃城投降的军令。好在叛军在陇右道杀戒大开似乎只是为了恐吓关内州县,之后的城池只要主动开城献降,便都不会遭受屠戮。收到军令时叛军已经抵达怀远城外。
怀远城,在辛周的北部边陲,出了怀远,就是突厥。而不同于凉州,怀远城背后便是秦地,是辛周的关中,因此,怀远的位置很是重要。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黎承睦居然派处罗力仁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集结在怀远城外。怀远守军不过十万,若要对垒,定是惨烈。十万守军得了军令,护送着百姓连夜撤出了怀远城,只留了些官府的人没有能够撤走,眼看着兵临城下,跑不掉了的县令无奈开城投降。
西北军进城后就是一番搜刮,将城内的粮食、炭火都搜刮一空,百姓的金银、家产也统统遭了殃。似是不满给他们留下一座空城,处罗力仁扬言,等西北军离开怀远城时,一定要放一把大火把怀远城烧干净。
县令因为一张会说话的嘴,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他小心地望着处罗力仁,心里却在打着鼓点。这月将军一城一城地弃,意欲何为?
而另一边,月槐岚正看着秦黛发来的军情,眉目微微舒展。
“安西都护府土地贫瘠,最丰饶的土地在葛逻禄手里,因此黎承睦的粮草都是靠荣宝粮行从关内运到西北。如今我们已经确定,囤粮的地点就在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