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撇了撇嘴,“穆大伯倒也没有直截了当地赶我走,只是我才刚透露了点要离开的意思,他就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给我准备行李了。我要走了,穆大伯那么高兴,我怎么好意思再说不走?”
他抱着黄太夫人的手臂摇晃得更加厉害了,语气里带着十二万分的委屈,“安国公府那样好,若当时穆大伯肯留一留我,我定是还要再住两日的……”
倒还真的不愧了京城一霸霍二郎的名头,这状告得既霸道又无赖。
黄太夫人眉头一挑,她所了解的霍二郎若是真想继续在安国公府住下去,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赶不走的。所以,他冒着寒风跑到这里来拦截自己,一定不是为了想再回去。
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黄太夫人绞尽脑汁,仍旧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探一探原由。她脸上的笑容不变,“是,是,我这听着也是你穆大伯不好。霍王府和咱们家也算是素有交情的,你又是晚辈,他这点做得不够风度。等我回去教训他!”
她和蔼可亲地冲着霍骁一笑,又问道,“既然二郎这么喜欢安国公府,不如这样,等下坐了我马车回去,告诉你穆大伯是我留你多住几日的,他定再不敢赶你。你看如何?”
果然,霍骁立刻摇头,“不,不不,穆大伯都赶了我出来,我脸皮薄,还焉能死皮白赖地回去?我也是有自尊心的人,这种丢脸的事我做不来。”
他脸上忽然露出癞皮狗一样的笑容来,“其实,我来这里见穆家祖母,倒也不是特特地要告状,只是想着穆大伯到底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可行事却这样不圆滑,将来难免要吃了亏。旁的不说,皇上就最不喜欢这样不讲情理的人了!我这也是为了穆大伯好。”
马车里,穆嫣听了霍骁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都快要瞠目结舌了。她暗暗淬了一口,心想这霍骁的脸皮都快要赶上城墙那样厚了,他竟也好意思说自己脸皮薄?这简直是她一生所见最不要脸的人了!
她见黄太夫人年纪在这样大了,为了这场不知所谓毫无意义的对话,竟然还要在清净山脚下吃着冷风,一时便有些心疼。
想了想,她便抬手将车帘子打开,轻轻跳下车来,关切地对着黄太夫人说道,“祖母,外头天冷,您身子不好,赶紧上车吧!清净山虽然到了,可庵堂却还要往前走一段呢,眼看时辰也不早了,若是去得太晚,师太关了山门就不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霍骁轻轻福了福身,“霍公子若是还有什么话儿,改日可以再说,您年纪轻,站在这风口不要紧,可是祖母年纪大了,若是她老人家有个头疼脑热的,公子您也过意不去不是吗?”
这般说着,穆嫣便扶住黄太夫人的手臂,将她老人家送到了马车上。
厚沉的车帘重重落下,车夫挥动手中的皮鞭,“噼啪”两声,安国公府的马车便如同疾风一般从霍骁面前呼啸而过。
掣风皱了皱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一阵小风袭来,他忍不住抖了抖腿,颤颤巍巍地望着霍骁,“爷,这儿真冷,咱们还是回去吧?要不然,黄太夫人发了话,您要是想再回去安国公府住,那也使得的。”
霍骁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有一股郁结之气横在那里,始终得不到纾解。他气呼呼地道,“吵什么吵?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那臭丫头就催着黄太夫人跑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跟那个叫穆嫣的丫头犯冲,不然就是八字不合,不然为什么每次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总有她在?想他霍骁纵横京城二十载,还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心情不畅过,而这桩桩件件事,背后总有她的身影。
掣风一脸莫名,“啊?爷不是说要告状的吗?这状您告了呀,黄太夫人答应回去会好好教训安国公大人的,爷,您得逞了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