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会地位，蔡芸远在她的一众亲戚之上，自然要先等人行礼，称呼了她的身份，再由她去回应。

但论家庭地位，蔡芸又是这一家子里很低很低的存在，便是要她先行礼，称呼各个长辈。

先开口，与后开口之间，有大区别。

佳宁眼中的家庭关系没有情义，不过是利益的集合体，就和朝中的大臣一样，谁都想占据最大的那个份额。

在她看来，蔡家人肯定是想来分一杯羹的。而娘家人能举家来女儿家，必然是所求甚大，更何况蔡芸还是她们三人中最顾家的人，以往在宫中，也就只有蔡芸会说些家中的趣事，容不得她放松警惕。

本来蔡芸是打算安排好王府之事后便回家一趟的，但恰好碰上李业杀人一事，让她担惊受怕，生怕有人闹上门来，一时不敢出远门。

所以此刻见到家人，蔡芸非常开心。

她没有佳宁那么多心眼，在这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家中老夫和大哥能来探望，让她备受鼓舞，一时间有无数话想说。

家里来的人，她发现她只能认出一半来，那些女人和孩子，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她也不觉得汗颜，反而更加欣喜，却也更加心酸。

她再也忍耐不住，走上前道：“爹，娘怎么没来？”

佳宁还是没能阻止她，暗暗叹了口气。

大概在这宣王府，除却李业外，她便是操心最多的人。

“你进宫不久，你娘便去了。”蔡老爷子悲声说道。

蔡芸鼻子一抽，险些当场落泪，但她经历了一系列斗争，已经不是那个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女孩了，她鼻子一热，抽噎道：“娘是怎么走的？”

蔡老爷子还未开口，他一边的妇女就说道：“娘打水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伤到了后脑，我们倾尽家财，但还是没救好娘的病。”

蔡芸见她和大哥站在一起，她身边的孩子还靠着大哥的大腿，便知道她是大嫂，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个大嫂。

没想到她入宫选上了秀女，大哥还是没娶上卓家小姐。

蔡老爷子瞪了一眼大妇，大妇却不甘示弱的反看回去。

她的大哥蔡修远一见蔡芸的神情，便是想起了往事，黯然道：“这是你大嫂沈氏，你二嫂刘氏，安杰、安英、囡囡，浩空，丹丹，快喊姑姑。”

那沈氏顺着竹竿往上跑，抓住蔡芸的手，很是亲切的喊道：“妹妹。”

五个小孩也齐声喊道：“姑姑！”

看着这几个孩子欢呼雀跃中带着一点好奇的样子，海儿忍不住咂嘴：“这才像是小孩子嘛！”佳宁瞪了她一眼，海儿嘀咕道：“本来就是。你看看他的样子，除了长得小，哪里像小孩。”

三个侄子，两个侄女。

“二伯，三伯，二哥，大嫂，二嫂，三哥，正祥。”蔡芸依次喊过去，最后落在那青年身上，她的脸上露出笑容，“思远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快不认识了。”

“姐。”蔡思远低头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