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
长街冷雨,青石桥边。
徐言头发凌乱,身前摆着破碗,膝前横着旧琴,怔怔的望着面前剑客。
剑客虎背蜂腰,长脸若刀削岩刻,雨水沿着斗笠和剑刃不断滴落,像是定格在原地。
剑客对面二三十步,另一个虬髯大汉手提环刀,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两人目光交汇处,仿若有无声雷鸣。
“怎么停了?接着弹。”
剑客说着,手上一块碎银当啷弹进碗中。
徐言看了看碗里的银子,马上点了点头。
但对面大汉却冷声道:“好个狂妄的跋锋寒,在我面前居然还敢分神。”
跋锋寒轻呵了声,“若你江霸能找到我的破绽,还会说这些废话?”
江霸闻言,额上登时有青筋暴起。
但这时,琴声却响了起来。
弹琴的徐言心里,有一万头羊驼正在狂奔。
飞升这两個字听起来高大上,可谁知道过程这么艰苦。
自己像是被扒了层皮那么难受,衣服飞的稀烂,连鞋都飞丢一只,落地时还把腿摔伤了一条。
武功全失,腿伤未愈,谋生都困难。
所幸,生活技艺还剩了三项。
乐器、骑术、文墨。
幸亏降落点离成都较近,第二天勉进了城,饿的无奈,只能捡了具破琴卖艺。
然而,不仅赶个雨天,还碰上了跋锋寒和江霸决斗。
跋锋寒,本界男三号,突厥马贼出身,杀人不眨眼,主打就是一个狠字。
江霸,本土帮会大江联联主,龙套,死在跋锋寒手下。
江霸的老婆郑淑明后来有点戏份,但是不多。
把所知的二人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徐言继续弹琴。
毕竟收人钱了,活得干。
决斗是吧,给你们来点攒劲的节目。
崔爷那首雪地撒野的前奏,正合此情此景。
当琴声由空雅幽缓渐渐转向紧促激荡,接着进入节奏,连跋锋寒都目露奇光。
转眼间节奏来到强拍,跋锋寒大喝一声‘好曲’,整个人猛向前趋,宝剑铿锵出鞘。
江霸几乎同时大喝前冲,刀剑跟着撞击出一连串密集的金声。
越发急促的琴声中,两人身影急转数周,如同幻影般交换了位置。
跋锋寒接着沉重的向前走了几步,而江霸则原地站着未动,只是胸膛剧烈起伏,并伸手捂向胸膛的伤口。
“确实是好曲。”
江霸也哑声赞了一句,随即栽倒在地,而跋锋寒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徐言见状,立刻拿起碗中银子,起身要走。
赚了钱得赶紧填饱肚子,再说此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但他刚刚站起,就听见有人忽然叫道:“先生请留步!”
徐言转身,才见桥那头一个中年文士正撑伞走来。
“先生琴艺非俗,曲风前所未闻,不知何以落拓至此?”
徐言抱琴苦笑,同时摆了摆手,“说来丢人,不谈这个。”
中年文士也笑笑,“是在下失礼。在下郑石如,是个生意人。我有一好友极爱曲乐,明日他将来做客,我想请先生引乐相待,未知先生意下如何?”
郑石如?
这厮好像是阴癸派外围吧,不算大恶,但也绝对算不上好人。
而且,他第一时间出现在江霸死亡现场?
见徐言没说话,郑石如接着又说,“聘金自当令先生满意。”
徐言很直接,“能给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