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的红茶饱含柠檬？因为酸和涩才是生活的全部》

一杯红茶被满上了，里面除了茶多酚和琥珀色，并没有更多的其他杂质。

除了柠檬。

一片柠檬，两片柠檬，三片柠檬，都是不够的。半个是最少的，一个也是常有的，甚至两个我都试过。当然了，一个两个的柠檬，肯定是在茶壶里了，否则杯子是装不下的。但我觉得，哪天有空了也可以试试，小小一杯子那么点的红茶，装满了一个柠檬那么多的红茶，会有多酸，有多涩。

和我一起叹茶过的朋友们，没有一个人不这样问我的。

“你为什么要放那么多柠檬？”

“因为酸和涩才是生活的全部。”我这样说。

酸的味道是很复杂的。

比如说，在车站边，等着有轨沙丁鱼电车，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迟到了，而沙丁鱼还有五分钟才来。撑着油纸，盖在头顶上，也阻挡不了雨滴答滴答的敲打；嘀嗒，嘀嗒，告诉你时间在流逝；嘀嗒，嘀嗒，敲醒扣工资的丧钟。一辆烧煤油的铁驴车一声嘶鸣，由远及近，溅起了一条彩虹。是太阳雨，真够扯淡的，虽说昨天下过一场大雨，但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大太阳的；积水还没有来得及排清，但现在又开始了，雨水和阳光一起浇在头顶，雨都是热的。水深和火热并存，彩虹照射在驴车窗里，那个坐在后排的，浓妆艳抹的女子的灿烂笑脸上；而泥浆则溅在了，我的鞋子，漏出脚趾头的那个洞洞上。

还好是凉鞋。

也没有很惨，我是这样，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但她和我们不同，她那么好看，一出生就注定了和我们过的不会是同样的生活。我不能怨恨，也不能嫉妒，甚至不能羡慕。我要平静如潮水，平静如怒涛吞噬了渔船，平静如千层浪拍死了沙滩。但骑士的城堡或者商贸站不在海中央，正犹如那辆铁驴车有不透紫外线的玻璃窗，不管我有多愤怒，浓妆艳抹也感受不到一样。

风平浪静。

这样的千层浪花，这样的碧海怒涛，谁也杀不死，也掀不起波澜。它只是咸的，泡在了酸菜缸里，成为佳酿。酸，又臭，一辈子的冤屈，被人用脚踩在底下的冤屈，发酵在一瓦缸里的那种酸。也是柠檬的酸。

涩的味道也是很复杂的。

那天在沙丁鱼罐头上，车在起步刹车起步刹车的过程中，把我摇头晃脑，摇头晃脑。晃多了几次之后，以前从来不会晕车的我，居然有点想吐。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是因为我的脖子不好。去医院检查过之后，医生告诉我，颈椎不稳，不算很严重，头晕想吐的症状，也是颈椎问题引起的；需要注意保养，不要久坐，工作累了要舒展筋骨，多做伸脖子仰头的动作，比如打网球。

我哪有时间和钱去打网球，我也没有时间休息。我问医生，要怎么治疗，有没有药吃。他说我的病情不算严重，以自我修养为主，不用吃药，也没得治疗。

不舒服，但不算病。

涩，但不算苦。

我的人生其实就已经是柠檬构成的，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在这个大笨城里，谁不是这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