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玺坤的眼睛直视着张菲,问道:“您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张菲低头轻擦拭眼角泪花,说道:“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今天出门之前,您丈夫是否用药了?”林玺坤又问。
张菲神色变得有些紧张,“平时药都是他自己在吃……我也不清楚他今天吃过了没有,这个点了,可能应该已经吃过了吧。”
“您是说,您基本不会过问丈夫是否服药?”
“是的……他没让我操过心……”
林玺坤看了眼旁边警员的笔记本,微微蹙眉,而后对张菲道:“张女士,不好意思,我们的警员刚才没记录下来您丈夫平时服用的药物,您能再重复一遍吗?”
张菲不假思索道:“硝苯地平,还有阿司匹林、阿伐他汀、美托洛尔、硝酸甘油。”
林玺坤问道:“您刚才说,平时不会操心您丈夫吃药的事,为什么还会把药物名称记得这么清楚?”
张菲的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结巴道:“有时候……有时候……他吃药我也会在旁边。”
“所以您是专门把这些药名记忆下来了?”
“对的。”张菲说完,马上又改了口:“不对……没有专门……我看着看着就……我也不知道……”
这些药的名字都不算顺口,不是医务人员的话,要么是经常看这些药,要么是专门记下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和张菲说的“不操心”都有些矛盾之处。
张菲不敢再看林玺坤,捂着脸哭了起来,肩膀耸动着,浑身都在颤抖。
林玺坤面容镇定,语气也极为冷静。
“张女士,您可以和我们的同志到局里好好回忆一下您丈夫出门前的一些细节,这样也能够更有助于查明您丈夫的死因。”
问完话,林玺坤找到了分局刑侦队的一个小组长,交代道:“死者妻子的表现有些异样,目前还不能排除是刑事案件,你们把她带回去好好询问一下,如果对死因有异议,尽快申请尸检。”
“收到。”
交代完以后,林玺坤又和在场的技术人员交流了起来。
而这时,蒋眉儿刚才通知的律师也到了。
律师姓杨,三十岁,身上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脚下是双黑色皮鞋。
他带着细边眼镜,皮肤很白,五官秀气,只是身材有些发福,发际线已经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M”的形状。
蒋眉儿和杨律师认识不少时间了,平时伯爵的很多纠纷或者官司,都是他代理的。
杨律师到了以后,先和林玺坤交流了一番,然后才来到蒋眉儿身边。
“杨律师,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您来一趟。”
“直接说吧,别假客气了。”
“什么情况?”蒋眉儿问道,“怎么赔偿?”
杨律师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林队长说死因还不明确。”
“什么是死因还不明确,他不是猝死吗?”
杨律师推了推眼镜,解释说:“猝死是自然死亡,但是在司法实践中……”
蒋眉儿打断道:“你说简单点。”
杨律师问道:“我让你贴的提示牌贴了吗?”
“贴了,恨不得贴人脸上,我门口俩门童还专门带了扩音器,一来人就喊‘高血压、心脏病患者禁止入内’。”
“就是公安现在要验尸。”
“我刚才听见林玺坤说要尸检了,你说点有用的。”
杨律师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如果是谋杀,你就不用赔钱。”
“如果不是呢?”蒋眉儿紧张地问。
“也不用。”杨律师道:“因为你已经尽到了应尽的安全保障义务。”
“好。”蒋眉儿这才放心了下来。
杨律师道:“下回这种事,你电话里说就行,我饭都没吃完就赶过来了。”
“都快十点了,你还吃什么饭?”
“夜宵啊。”
蒋眉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这些年里,她亲眼见证了一个精神饱满的清秀小伙是怎么一步步发福、变秃,最后成为一个资深律师应有的模样。
“你这是什么眼神?”杨律师不满道,“今天可是年三十,除夕夜!我大老远开车过来给你提供法律咨询,还不收你钱,蒋眉,除了我谁还能这么对你!”
蒋眉儿笑了两声,“给你把油钱发过去。”
“还有服务费,一小时一千二!”
蒋眉儿道:“发发发,年后你帮我看个房怎么样?我不想在九江君庭住了。”
“妹妹,我已经不干房产中介了,你找在职中介去。”
杨律师本科H大法学,刚毕业的那几年是干房产中介的,后来才回归老本行,蒋眉儿和他认识,是因为之前卖那些房产的时候,有一套房子是他牵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