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大,前后百余户人家,街道之上商铺十数,无有一丝繁荣景象。
老管家寻了一家稍算体面的客栈,唤来店伴拴马停车,继而服侍着陆伯广与骆歧等人入内。
酒烈而不美,菜淡而无味,几人草草吃罢,便寻了卧房安睡。
次日清晨再度出发,行行匆匆,半月后已至武都城中。
此一路上,再无一个盗匪胆敢拦路,骆歧的盛名,更传遍了俗世三州。
一个年仅十九岁的青年,身着墨衣,手带九转指环,背负长刀,力斩金盾滩撑天柱、开天剑二匪首,前后更杀盗匪近三百人。
如此年少英雄,如此惊人事迹,自是俗世江湖中人的畅谈话头。
一路之上,多听江湖豪客言论骆歧之名,游家三兄弟更觉欢喜,一生之中能结识如骆歧这样的一个少年英雄,怎能不令人欢喜?
但骆歧的话语竟在这盛名之下渐渐少了,惆怅也在这盛名之下渐渐多了。
游大有心去问,却碍着脸面,不好意思张口。
陆伯广也曾询问一二,得到的却是骆歧不无怅惘的摇头,以及月夜在卧房之中传来的幽幽笛声。
笛声本该欢乐跳脱,引人心起明光,但此笛声为何如此悲凉?更为何掺杂了如此沉重的思念?
陆伯广稍明三分,心中念头一转,暗思:“小丫也十九岁了,不若……”
游家三兄弟却不知这些缘故,见骆歧如此模样,只得无奈摇头。
路途之中沉默,夜宿之时吹笛,两首曲调毕了,长刀黑影便起。
沉默、吹笛、练刀,仿佛成了骆歧这半个月来的所有生活。
待得陆伯广谈好了买卖,众人便原路返回。
路途之上很是安宁,又来到了弘农城中,骆歧跟小儿要了十坛缥醪美酒,跳上了客栈的房顶。
眉月挂在天半,春意已浓。
这一个月来,骆歧无一日不如此。笛子越吹越是熟练,这一刀越练越是迅捷,酒量也越喝越大。
一曲毕了,正提酒畅饮,忽听一道细微的异响自身后传来。
骆歧眉头一凝,猛地翻身跳开,绿笛插在腰间,左手提酒,右手长刀已握。
凝眸看去,但见一抹白影飘忽而来,踏上了客栈房顶上的瓦片,竟而无有丝毫响动。
来人面貌白皙,丰神俊朗,白衣若仙,腰悬长剑,当真是大家子弟,贵族公子。
骆歧眉头微蹙,冷冷的道:“小六儿?”
正是小六儿,大雪山宗仙女峰内门弟子,年仅十八岁,便有三转修为。而今十九岁,已差临门一脚,便要入得四转。
小六儿面上喜色大露,踏步上前,道:“轩……骆轩,我终于寻到你了。”
骆歧道:“你寻我做什么?”
小六儿长叹一声,道:“无极剑……丢了。”
骆歧心头一惊,道:“无极剑丢了?怎么会丢?”
他明明记得自己将无极剑放在了卧房之中,并压在了纸笺之上,怎会丢失?
小六儿道:“那日你走后,我寻你不到,见留书在桌上,便连同无极剑呈去给骆长老看。”
骆歧虽不喜小六儿,但心中念头一转,暗道:“我是我,骆轩是骆轩,不管这副身体以前做过什么变态恶心之事,都非我所为,我又何必为此而对他人心起恶念?”
言念及此,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冷淡,坐在了房顶之上,甩手将酒坛丢给小六儿,道:“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