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歧自然不会死去,他已无心,更无死穴,怎能因此而死?
他只是被伤痛摧残,魂魄晕厥,连带着身体也陷入了昏迷。
迷迷茫茫之中,骆歧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是一片染血的战场,天空是红色的,天上的太阳也是红色的。
有风吹过,红色的太阳似在缓慢滴血。
太阳下的世界,被污血所覆盖,污血之中,横尸堆叠。目光所及,无一处可以落脚。
而在这些残破的尸体之中,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持刀傲立。
刀是五尺骨刀,少年正是骆歧。
骆歧遽然心惊,脱口道:“你……”
少年邪魅一笑,道:“我怎么?”
一语毕了,天地忽转。一切化作混沌,前后再无血色与残尸。
骆歧孤独的站在这一片混沌之中,茫茫然不知所处。
他想要呼喊,可是张开了嘴巴,却无半点声响传出。他踏步前行,但前路依旧是一片混沌,哪里有人在?
……
晏予抱着骆歧坐在山洞之中,身外枯草堆叠,经真气引燃,腾起了一片温暖的火焰。
骆歧的身体已尽被污血覆盖,晏予很觉心痛,却忽有血芒升起,那原本翻卷的皮肉竟而在血芒的缭绕之下缓慢愈合。
血芒愈来愈浓,伤口愈合的速度便越来越快。
骆歧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面渐渐舒展开来,苍白退去,缓化红润。
晏予很觉诧异,却听“呼”的一声,枯草已被烈火燃尽,在山洞内的阴气侵蚀下,颤抖着熄灭。
四周一片黑暗,寒风阵阵,令晏予大觉恐惧。
她不敢待在山洞之中,忙抱起骆歧依旧昏迷的身体,直身而起,寻了洞外走去。
洞外天光已隐,玉兔升起,清冷的银光流淌在小岛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有夜鸦长鸣,亦有小兽来去,晏予一步一惊,时时环看前后左右。
待见无有异常之后,终于来到了大槐树下。
火堆的黄亮光芒再度升起,阴暗的天地好似忽然消散,化作了一片浓浓的温暖。
晏予紧盯着骆歧的脸面,思绪万千。
一会儿想:“为什么我不想他受到伤害?”
一会儿又想:“我是不是爱上了他?”
想到此处,忙大摇头颅,甩脱了这个荒诞且奇怪的想法。
小溪在身旁流淌,晏予将骆歧放在了火堆旁,自裙摆处撕下一大块青纱,在小溪中浸湿,复返回火堆旁。
看着骆歧紧闭的双眼,晏予心想:“我该不该为他擦去身上的污血?”
又想:“他为了我甘愿身死,而今他身负重伤,我该好生照料才是。”
言念及此,便不再犹豫,轻手轻脚的将骆歧身上的污血一点一滴的擦抹干净。
待擦到了骆歧的腰间,忽然瞥见了那一根翠绿色的笛子。
晏予将笛子自骆歧腰间的布带之上抽出,左右翻瞧,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风雅之人。”
有心吹奏,却摇头忍住,将笛子插回,复将他的右手掰开,取出了染血的骨刀。
骨刀就那样孤零零的被晏予丢在一旁,骆歧已被她擦洗的干干净净。
那一张俊俏的脸面又显露在眼前,晏予暖心一笑,道:“你还真是命硬。”
笑罢自觉失态,忙走到小溪旁,将青纱揉洗干净。
等再来到火堆旁时,骆歧已然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