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具体情况。”老吉布斯问道。
“六个人,五匹马,两辆车,一辆大的棚车有四匹驮马拉着,另一辆小车被黑布罩住了。六个人中有一个穿黑色长袍的应该是一名唤雨师,另有一人全身银色铠甲,手持巨斧,身材高大,很有可能是红铃战士。剩下四人只着普通皮甲,携带着短剑,看着没什么威胁。”费宁轻声回应。
“首先要想办法判断他们的来意,同时你要以最快速度通知城内,等待支援,对方若是不怀好意……他们可能有两名神力者,再加上另外四个人,只凭我们两个很难解决。”老吉布斯冷静地分析道。
“唔……等等……”费宁闭上眼睛紧锁眉头,凝聚精神仔细观察着,然后咬咬牙看向老吉布斯,“恐怕我们得想办法提前动手。”
“为什么?”
“我看清楚了,棚车里关着的是女人和孩子,里面隐隐传出了哭声,很有可能是被劫持了。他们借着雨势行动速度并不慢,如果要等到援军到来,他们像之前隐秘在我视线里,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老吉,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做?”
“……该死的人贩子,败类!神力的亵渎者!”老吉布斯愤恨地啐了一口,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平原上雷电的气势弱了下来,只有厚重的雨幕在无情倾倒。身穿长袍头戴兜帽的唤雨师坐在黑色小车前端,左手置于胸前朝上,似乎要从空中攫取某种东西。前面的棚车旁,银甲战士指挥着四个小喽啰:“用力推!谁敢偷懒我拧断他脑袋!”哐哐震动的全身板甲伴随着他凶狠语气令人不寒而栗,四个小喽啰吓得颤颤巍巍,围绕着棚车手忙脚乱地努力推着车轮。
银甲战士看着身边这四人笨拙的模样,忍不住放低声调喃喃自语:“他妈的,我真是手欠接下这趟差事,带着四个白痴。还有个只知道灌水的疯子,偏偏我还得听他的调遣……”
一行人和雨幕融为一体,不紧不慢地朝着这块平原东南方向走去。越是远离官道,地形越是复杂,激增的雨水在这块平地上生成了连片泥洼,驮马一脚踏入,棚车就停顿一下。四个喽啰就赶快连拉带拽,马腿艰难地从泥泞中被拔出,附着的蚂蝗落在其中一个喽啰脸上,他又惊又怒,却又惧怕身后银甲战士的淫威不敢高声喊叫,于是左手胡乱一抹,右手中的皮鞭用力抽打在驮马背部,仿佛要将心中不忿全都转移到这些不会反抗的牲畜身上。
阴暗的棚车内充斥着悲伤和恐惧,时间也变得异常缓慢。这里的被囚者都是不及马腿高的孩子和正当青春年华的少女,好几天的行程已经消磨他们不少精力,或是蜷缩着,或是瘫倒在侧。沉重呼吸声、微弱哭泣声还有偶尔的痛苦呻吟,交织成一副令人心酸的画面。
在这黑暗世界里,孩子们和少女们眼神中尽是恐惧和无助。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也不知道这场噩梦何时才能结束。对家人的思念,对自由的渴望,对未来的不安,然而这些情感都被困在狭小空间里,无法释放。
芙莉安是其中为数不多还保持着清醒的人,不过她的清醒也只能用于回忆被捕经过,绝对不可能支持她产生任何试图逃跑的想法。
三天前在佩斯吉诺的塔可村,芙莉安正在村外土坡上收获新结的瓢瓜,对于一个普通乡村农家女孩来说,辛勤忙碌带来的收获是最能印证生活有所期盼的依据,只是往往天有不测风云。
芙莉安记得那天的风来得是那么快那么急,就像一双有力的手在推着她往某个方向移动,当她踉踉跄跄快跑回到村头石拱桥时,电闪雷鸣间,一袭黑袍从她头顶掠过,密集的雨珠宛如蝗虫过境从村子的另一方向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厚重雨幕裹挟着芙莉安离家的方向越来越远,她的眼睛被淋得难以睁开,只能依稀看见家中院落的灯火在雨中渐渐地暗淡下去。
“爸爸!救我!我动不了!”她大声喊叫着,却被呼啸的风雨完全掩盖。反抗、呼喊,全然没有回应,雨中的神秘力量无情地拖着她远去,绝望和潮湿覆盖她的全身,渐渐地她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