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拉丝忒难得起了个大早,吃完起得更早的孟德尔做的早饭后,按着斯普劳特教授留下的地址,红发大姐姐开着车带着孟德尔来到了查令十字街。
“是这里吗?怎么没看到有什么破釜酒吧?”
拉丝忒已经仔细比对过昨日得到的地址信息了,但当她按着门牌号找到与之相近的位置时,她的目光,只能徘徊在左右两边的一家大书店和另一家唱片店上。
她对孟德尔眼中,那个被书店和唱片店夹在中间的破旧酒吧,完全视若无睹。
“就是这,我带你进去,手给我。”
十一岁的男孩像个领着女儿逛街的老父亲,牵着拉丝忒的手走向他们面前那书店与唱片店中间的位置。
随后眼前一花,他们就进入了一家肮脏的狭小酒吧。
而他们身后,那些匆忙过往的人们,却对这孟德尔和拉丝忒这俩凭空消失的人毫不在意。
这些人是完全不可能看见破釜酒吧的,甚至连与之相关的事物,也会一并’被’无视。
这家由戴西·多德里奇建立于十六世纪初的破釜酒吧,在《保密法》实施的大概两个世纪前,曾经也对普通人表示同样的欢迎。
当然,在那时候的那些意外来到这间酒吧的人,就已经会因为觉得这里的人交谈的话题过于荒诞至极,而连他们已经因为好奇而点好的蜂蜜酒都没有喝完,就仓皇逃离了。
到了现在,这家持续了数百年的老店,却完全没有一丝它作为百年老店该有的风采——这里实在是太黑太脏了,你说它不是开在伦敦而是开在英女王王冠上最璀璨的那颗明珠那,也是让人信服的。
而孟德尔和拉丝忒一起走进这间古老的酒吧后,他们能见到的人与物,几乎就和这个空间本身一样的枯朽。
除了几个坐在屋角里拿着小杯有一口没一口喝着小酒,时不时闲聊几句的,像是在把他们的生命也融入杯中之物的枯瘦老人外。
就只有一个头发几乎脱光、长得像瘪胡桃似的,站在吧台后方打理着吧台,大概是这间酒吧老板的老男人了。
只是吸入了一口这片空间的空气,拉丝忒那秀气的眉毛就已经快要皱得拉不开了。
但比起对这里感到厌恶的拉丝忒,这儿的人对新来的两位客人倒是还算热情。
“欢迎,新面孔的客人们,我是这里的老板汤姆,有什么能帮到你们的吗?”
“我们准备到对角巷去买些东西。”
拉丝忒是有着一定的洁癖的,尽管她自己独居时常常会把一切都搞得乱糟糟的,但那些显眼的污渍她确实不会忍受,每当看见,且孟德尔不在身边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去清理掉。
此刻,她看着那位向她和孟德尔打招呼的店老板,其身前吧台上那块不知擦拭过多少次,却始终没能完全擦干净的污渍,她立马拉着孟德尔离开的心都有了。
因此,自然是由孟德尔来向这位酒吧老板说明来意,他可是身经百战了,这种程度的污渍,还没法乱他久经家务之道所练就的道心。
“没问题,跟我来吧。”
老汤姆从吧台后面出来,带着孟德尔和拉丝忒往后院没走多远,就来到了酒吧中四面都有围墙的小天井处。
表面看这里除了垃圾桶和一些杂草什么都没有,老汤姆却是目标明确的径直走到了一堵靠着垃圾箱的石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