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的清晨,白泽戴着一顶灰不溜秋的老太婆帽子,反背着书包,向里面装着李寡妇强送给自己的茶砖。
具李寡妇说在加上自己的揣摩,这茶砖原本有两块,是李成傻了之后,白泽爷爷某个夜晚风尘仆仆地送来的,说多喝可能可以治好李成的傻病。
可是喝了一块茶砖,李成的傻病没有丝毫的好转,白泽爷爷也明白了病因,告诉李寡妇喝茶无用,让她留着自己喝,不过这茶砖特殊千万不能拿出去卖钱。
李寡妇感觉很对不起白泽,又想到高考马上来临,今早把茶砖翻找出来,强行给白泽塞进包里,让他回去泡着喝。
车马上就要来了,白泽没办法拒绝,只得收起来,在李寡妇的目送中,摆了摆手登上了一辆破旧的客车。
凑巧的是,这辆车正是白泽来荷叶村时坐的那辆,两天不见,售票大妈油光满面,衣服紧绷着,胖了一小圈,中气十足地吆喝着收钱。
幸好荷叶村离始发地不远,白泽上车时车上空位还有很多。客车在一个个乡村中走走停停,虽然才大年初二,但早早就去城里打工的人很多,车上的空位很开就所剩无几。
客车再一次停下,车上男士们眼前一亮,一个身穿粉红色长款羽绒服,头上戴着可爱粉色针织帽的女孩儿跳着脚,粉嫩红唇吐着哈气,提着一个红色小箱子拦住了客车。
客车几近满客,这女孩一路上有礼貌地轻声喊着借过,费劲地从过道挤了进来,终于来到车后面两个空座位旁。别人都不愿意坐,能被剩下的座位,自然有它的不好之处。
女孩左手边的空位上,一颗卤蛋似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光头一只眼圈青肿一片,半面脸上还有一道擦伤,虽然年纪不大,却满脸戾气地自言自语,一看就是打过架不久的样子。而且剃成这个发型,没准还进过看守所,看着不像个好人。
右手边的位置上,一个大包小裹猪肉死鱼带了一堆的脏老爷们翘着二郎腿,一双白球鞋完全具有黑鞋的面貌,手上八星八钻金光闪闪的大手机外放着“自由飞翔”,老爷们满脸陶醉地沉浸其中,嘴中五音不全地跟着哼哼着。
女孩在过道顿住陷入沉思,一个是道上的“大哥”,一个是工地的“大哥”,左右两边都不怎么样。
坐在左边,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有被小混混欺负的风险。坐在右边,如果自己犯了迷糊,刚买的粉红色羽绒服怕是很难挺过这一关了。
女孩还在犹豫,客车已经启动。右边的大哥正舒爽地抠着鼻子,身体随着客车的频率一晃,手指使劲一戳,“嗷”地一声,戳出了点点鼻血。
这时金灿灿地大手饥音乐自然地转换成“爱情买卖”,随着“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的节奏,一大坨黄灿灿粘着鼻涕的鼻屎伴着鲜血被他挖了出来,甩在身边的座位上。
这决定性的一击让女孩儿下定了决心,转到白泽面前,不敢再看那团生化武器。她踮着脚将红色小箱子小心地放在白泽头顶的行李架上,看到白泽视线转来,连忙弯了一下腰,脸上礼貌地笑了笑。
白泽不甚在意地微微一笑,可是他右半边脸肿的厉害,肌肉僵直,仅仅左半面脸不自然地抽动,正逢窗外树影投来,显得皮笑肉不笑中带着点儿阴森。
这个社会大哥式的不屑笑容,让女孩越发的害怕,屁股只敢粘着椅子的一个边。可是女孩儿心中越是紧张,越会时不时地偷看白泽的反映,生怕他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
应付完旁边新来的同座,白泽右手架在窗子上支撑着头,继续教训藏在他怀里的酒虫。
从今早坐上车开始,酒虫就闹个不停,一番沟通后,才知道它原来是饿了。可是白泽正在车上,哪里给他找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