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0章 泰迪是何物(1 / 2)战南朝首页

王统怎么也没想到,宇文护给他安排的官位是左侍上士。

依照北周现行九命之法,第一品为正九命,这右侍上士相当于宿卫中的侍卫长,是正三命,并非高官,权力也很有限。

可官虽小,却是负责皇帝寝宫安全,还有临朝、出行安全的贴身护卫,皇帝身边发生的大小事情自然也都在宿卫的眼皮底下。

宇文护将他安排进入宿卫系统,想要他做什么,不言而明。

“有劳皇甫大人了。”王统不动声色往皇甫谅手里塞了一袋五株钱。

皇甫谅没有推辞,顺势将钱放入襟袋,拱手笑道:“以后大家同朝为官,就互相照应了。”

“自当如此。”王统问道:“就是不知如今宿卫宫伯是哪位将军?”

“右宫伯是燕公之子,于翼于将军。”皇甫谅道:“据说马上要迁左宫伯了,以后总管宿卫。”

于翼,于谨的儿子?

虽然于谨是第一个倒向宇文护的柱国将军,但王统依稀记得他的儿子于翼却是世宗宇文毓的亲信,与宇文邕也颇为亲近。

自己要在于翼手下为宇文护干活?这眼线,不好做啊!

送走皇甫谅,窦苟看到吏部送过来的银甲和麟环长刀,笑嘻嘻地朝王统拱手道:“以后可要改口叫王将军了。”

王统露出一抹苦笑,“什么将军,不过是一个正三命小官,苦差事。”

陈苓是个玲珑之人,一听便悟出了几分王统的苦处,拍了拍王统的肩膀道:“你家中已无人,如今能得大冢宰赏识,能在北周安身立命,也算是一个好选择。”

王统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吾等乃南人,终究是要回去的,在北周为官,实乃无奈耳。”

王统的回答有些出乎陈岺和窦苟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一直都是最坚定的归家人。

“也好,你有了官身,也可为王妃回朝周旋一二。”陈岺道:“若有事需吾等去办,不吝使唤,我和苟定会尽心,为回南朝同出力。”

苟也道:“不管如何说,明日是你第一日上值,乡里有老话,贺酒不能不喝,待会儿我到东市买些酒肉,晚上咱弟兄三人好好饮一杯。”

王统拍了拍两人的肩头,没再说什么,三人由穰城到长安,历经生死,早已默契十足,许多话不用说出口,心里都知道。

而这一日,因为王统的任职,柳敬言像是突然有了心事,几次见到王统都是欲言又止。

王统看出来了,却没有主动上前搭话,就这么拖到了掌灯时分,窦苟和陈岺抱着酒食过来了。

三人看月色正好,皆道夜饮宜月,便将酒食移至院中石桌上。

王统将一方酒壶置于炉上,又往酒中投入几颗碧色的酸果,片刻后,鼻子就闻道了酒香,酒香里还带有一丝丝青梅的草木香,勾的人舌底生津,再佐以在东市胡人手中买来的牛肉干,三人不觉多饮。

酒至正酣,却见青兰提着灯笼引柳敬言而来。

柳敬言向三人行了个万福,“可否跟王郎说两句话?”

窦苟已饮至酣醉,不能行。

“不能饮还爱饮,迟早误事。”青兰埋怨了句,便与陈苓一同扶窦苟回房。

见三人走远,柳敬言道:“王郎明日便到宫中上值,以大冢宰亲授官身,陪侍皇帝左右,需得更加小心谨慎。都说两姑之间难为妇,有些事情参与太多,易招杀身之祸。”

柳敬言少时丧父,投靠舅舅梁元帝萧衍,于宫中耳濡目染,对朝堂倾轧,政治斗争的残酷知之甚深。

“王妃放心,”王统道:“我并无意陷入宇文护与皇帝之间的嫌隙之中,只是,安成王渺无音讯,为今之计也只好暂投宇文护,再为王妃谋回陈国之计。”

柳敬言听后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王统到如今还在为她的事筹谋,“妾身不幸……王郎勇武有谋,倒也不值得为妾身冒如此大的风险。”

王统没接话,倒是说起今日刚刚在韦祁处听到的消息。

“前些时日,我托韦祁捎信去玉璧,问安成王去玉壁的缘由。”

柳敬言心没来由地一紧,问道:“信中是如何说的?”

王统道:“信中说宇文护本已与北齐宰相杨愔商定,欲以安成王换质其母,不料杨愔在北齐发动政变,兵败被杀,此事被迫搁置,安成王也因此滞留玉璧。”

柳敬言心中忧虑更甚,“大冢宰欲用我家郎君换质其母?”

“嗯。”王统点头道:“信中还说,宇文护新派遣的使者已到玉璧,正与北齐新皇高演派遣的使者继续商谈此事。”

柳敬言心中悲戚。

连自家郎君都没办法反抗,任凭他人摆到桌面上,随意摆布交易。

这就是质人的命运,自己或许也会一样吧,如同浮萍一般,飘荡永无根。

这时,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野猫突然窜出来,惊惧之下,本就焦虑、安全感尽失的柳敬言犹如惊弓之鸟,缩进了王统的怀里,寻求庇护。

王统用脚将野猫踢走。

柳敬言却还缩在他怀里,身子轻轻颤抖。

“不用怕,只是只野猫。”

柳敬言没说话,却是哭了。

王统知道她的不易,自生下陈叔宝不足百日,便被虏至北周,六年间,无依无靠,担惊受怕,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这积压多年的情绪,此刻才发泄出来。

王统也只是拍着她的背,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青兰走时留给她的灯笼也被她丢在了地上,灯笼里的烛火却是灭了。

黑暗中,柳敬言趴在他肩上放肆地哭了好一会儿,到最后,抽泣哽咽着述说着过往的委屈。

“阿父去世时,我才九岁……家中事物却需我料理……”

“我并不想做别人口中的懂事明理之人……”

“六年了,他却不曾书信一封……”

王统听着柳敬言断断续续的话,耐心安慰道:“我都懂……”

又过了一会儿,柳敬言终于平复了情绪,发觉自己缩在王统怀中,先是觉得有些羞怯,随后便是觉得,自己竟是多年未曾拥有这般雄壮,这般温暖的怀抱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需要一个能包容她保护她也能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柳敬言竟有些贪婪地吸吮他的味道,现在这么黑,也没有旁人,就当自己没醒,多在他怀里待一刻也好。

可此时却传来青兰的脚步声。

她慌忙从王统怀里离开,低头捋了捋十字大髻掠过耳边的余发,刚抬头却发现王统仍在盯着她看,黑漆漆的眼珠里似要冒出火来。

“王妃、王郎?”

黑暗中传来了青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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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统整夜辗转难眠。

脑里皆是柳敬言那熟透了的身子留下的丰腴触感,年轻男子身体里的高亢情绪愈加无法遏制。

都怪甘酿那些扶阳气的苦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