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中子弟已操练这紧急集合许多次了,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听到哨声之后,扔下手中的事情,各自到院中找刀盾弓矢。
整个富昌社在这片刻的时间里,便换上了金戈铁马之景。
陈安君自然也未落下,在院外哨声迭起时,她已经翩然来到了正堂后面的偏室,除去了身上的襦裙,换上一身男子袍服。
她连同头上的首饰和鬓角的黄花一并除去,扔放在了案上,更是将墙上的一把三尺铁剑挂在了腰间。
而后,陈安君便一边随意地将头发束起来,一边飒爽地大步走到了正堂的门前。
和社中有些混乱的子弟相比,陈安君自然显得娇小一些,可那男装和长剑却衬出了她身上的一股英气,周围无人敢小觑。
陈安君束好头发之后,便来到了门边,樊千秋让人在此处设了一面小鼓,专门用来警戒传信用,敲响之后,便是有警情。
陈安君拿起了鼓架上的鼓槌,二话不说便击打了起来,“咚咚咚”的鼓声响遍整个富昌堂,将院中子弟的慌乱压了下去。
几通鼓声过去,聚集在院中的五六十个子弟都静了下来,敬畏地看着长安私社中这唯一的“女社令”,不敢有任何造次。
陈安君将鼓槌扔回了鼓架,按剑看向站在院中的子弟们。
“不知何处来的短命鬼,今日要踩过界,社令平时常说的一句话,你们可还记得?”陈安君问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先忍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众子弟异口同声地吼道。
“他们定要去槐里打砸,尔等莫怕,往死了打,万永社背后有县官撑腰!”陈安君声音清脆好听,却不失腾腾的杀气。
“但凭社令和堂主吩咐!”众子弟再次怒吼道。
“出发,前去冲杀!”陈安君拔出了腰间长剑。
“诺!”
这怒吼的声音还没有完全平息,这五十多个子弟便跟着陈家阿嫂,涌出了富昌堂的院门,朝着不远处的槐里直奔而去。
清明南乡也有四个里,从北到南分别是柏里、槐里、柳里和枣里,富昌堂位于最南边的枣里。
从枣里步行到槐里要两刻时间,宋万从乡界赶来报信用了两刻时间,聚集子弟又用一刻时间:加起来便是大半个时辰。
所以,当陈安君带着一众子弟赶到槐里的时候,闾巷里早已经是一片乱象了。
陈安君还没有冲进闾门,只是隔着桓墙,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一阵的惨叫声和打骂喊杀声。
而且,还有衣冠不整的男人从闾门中抱头逃出,一个个似乎受到了巨大惊吓,很多人身上还带有利刃伤,少数更头破血流。
陈安君注意到,那些受伤的人所穿的袍服都是用缣帛缝制的,而穿着麻布短衣的人虽然也惊慌失措,但是却少见带着伤的。
她的心立刻沉了下来,来闹事有手段啊,今日是要来对娼院和斗鸡寮的恩客下手。
这招可是毒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