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早已笼罩整片大地,午夜本是万籁寂静之时,也不知怎的,镇上还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回到客栈已将近四更天,推门进去,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小声地将门给关上,王怜花来到梳妆台前,就着窗外的月光,将脸上易容的那张皮一点点揭开,露出了自己那张足以让天下许多女子为之着迷的俊美面容。
王怜花的母亲王夫人是曾经江湖第一女魔头云梦仙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人,纵使岁月流逝,时间却好似在她身上凝固,二十多年过去,她依然美得惊人,就连朱七七在她面前也是自惭形秽。
作为云梦仙子的儿子,王怜花十分像她,不但形貌似她,就连狡黠狠毒也非常像自己的母亲。
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王怜花露出了一抹扭曲的微笑。
他恨自己的父亲,也恨自己的母亲,但若两者之间相比较下来,还是恨父亲多一点,若不是他,母亲不会变成现在那样。依稀记得,幼年时他们的关系还是很好的,直到有一天,父亲对母亲下手,将曾经美好的假象打破。或许,从一开始一切就是假的,只是他们以为是美好的。
今晚一行,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关于朱五这个人他是万万没想到的。朱府的资料他不是没调查过,对于这位朱五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和习性也是有一定了解的,本身要调查起他来就不是很困难。可谁会想到竟是这般难以意料,看来需要重订计划,还有必须同母亲商量一下。
另外,朱府的人想必得重新调查一番了,单靠那些个家伙述说,不能全信。
想到这里,王怜花忍不住轻咳出声,他的内伤没好,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喉咙有一股腥甜涌上,控制不住的下场就是唇边溢出了艳丽的血色,在铜镜和房里微弱的月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妖魅。用手一点点擦去嘴角的鲜红,直到看不见了,王怜花才转头淡淡将目光落在戚素桃身上。
真是奇怪,明明素昧平生,可戚素桃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是在欧阳府初见她时就有的感觉,只是那时候不明显,后来在庄院内两人独处时,她给他的熟悉感越发明显起来。
而这两天的相处更甚。
他们到底在何处见过
走回床边,王怜花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戚素桃,忍不住嗤笑起来“真是一点戒心都没有,也不怕”后面的没有全部说出来,他伸出手戳了戳戚素桃的脸,见她砸吧了下嘴巴,侧个身继续睡,唇角忍不住勾起单边。收回手,王怜花一个翻身,轻巧地来到床的最里面,安安静静躺在了她的身侧,并盖上了自己这边的被子。
在过去,他从未和哪个女子如此单纯地躺在一张床上,戚素桃实属第一人。侧身看着她的睡颜,王怜花内心没由来的产生了一丝安宁,让他有了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念头。
这念头一闪而逝,很快就被王怜花丢到脑海的某个小角落去了。
对他来说,产生这种念头就是代表自己的软弱,他可一点都不想软弱。软弱就是无用,无用就代表没价值。
伸出手再度戳了戳戚素桃的脸,王怜花勾唇一笑“小若华,别让我觉得无趣呐。”别让我觉得无趣,别让我觉得你没有价值,若有一日发现一切都是白用功,那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没用的直觉丢弃,再不济就杀了。
明明杀意四溢,可戚素桃睡得跟头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样的结果是让王怜花兴致缺缺地收起自己的杀意,盯着她良久良久,抵不住睡意席卷,最终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戚素桃早早就醒了,她感觉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实际上吧,戚素桃哪天没睡得不踏实过呢几乎天天睡得跟头猪一样。起床第一件事,完全没看身边躺着的人,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洗漱完毕,换上美美哒新衣服,戚素桃走出里间,来到外面的桌前,拿起王怜花放在桌上的药粉给自己的手上药。说真的,她觉得武侠世界的药真是厉害得要命,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成分,只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她的擦伤就开始结痂了。
就是现在还不能手掌握起,怕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那就酸爽了。
一切弄好,戚素桃就下楼吃早饭去了,顺便呢也给王怜花端早饭上去。跟他同行之后,戚素桃好像也习惯了照顾他。虽说直觉告诉她,王怜花不是善类,他也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善类,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那时候,若她转身就走,王怜花怕是会死吧
不是她圣母心,也不是好吧,就算她是圣母吧,怎么说王怜花也算是绑架犯,虽然他一开始的目标不是她,而是朱七七,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方也是实打实的绑架犯,她真的算是被“绑架”了。可这位绑架犯跟其他绑架犯不同,对她的的确确不错,不愁吃穿,也没膈应她,欺负她,就这些方面来看,救他一回也没什么大毛病。
吃好自己的早点,戚素桃吩咐小二去准备王怜花的药,顺便让他去外头买些好吃的糖回来。她身上的东西都在朱七七身边,糖和巧克力什么都给了朱八,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给王怜花压苦。
小二很麻溜地下去干活了,这一点倒是和现代没有任何变化,只要有钱无论你是谁,在他们眼里都是大佬。
端着早餐上楼,推门进去就看到王怜花在换衣服,光明正大地站在外头脱下了上半身的衣服,光着身子看着她,而她也看着他,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戚素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屋将房门给关上了。
“为什么不躲在被窝里面换衣服”戚素桃走进去将早点放在桌上,奇怪地问了一句。
这么冷的天,换她肯定躲被窝里面换衣服。今早没有这么干,一来嘛身边躺了个王怜花,二来嘛屋里的暖气还是足的,有炭火加持温暖,她还是受得住。只是,作为病患的王怜花这么大大咧咧地将光衤果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不怕生病吗
“躲被窝里换衣服”王怜花觉得这种行为相当奇怪。“怎么换”
“就那样换啊,还暖和呢。”戚素桃觉得大冬天躺在被窝里像条毛毛虫一样换衣服是享受,起码不会受冻。
王怜花想了下自己在被窝里换衣服的场景,总觉得一股恶寒自背脊蹿起。
他一点都不想变成一条毛毛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