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如是的话语忽然冷了下来,犹如暗藏锋芒。
季白心中生出警醒之意,可那料想之中的攻袭,却是并未到来。
左如是话锋微转,好似吐露叹息之意:
“但是我也知道……她走了歧路。”
“我知道她染蛊,也知道她必须染蛊,不过我倒是不清楚,她沾惹此物,沾惹得那么深,那么绝。”
“蛊是毒,也是药,若是沾染过深,便是一条不归途。”
“蛊序列,也是天下十方门法之中,最先被污染的命途。”
“也是被污染最深的序列。”
从那左如是的话语之中,忽然提出了一句季白此前从未听闻的话题。
“污染?”
“对,污染。”
那左如是提手招引,尘土将他遮蔽,阻隔了季白的视野,可是话语有些喑哑低沉,好似空作垂泪。
那话语中带着回忆,好似在回顾什么。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虽然娇惯了些,但是以前不是这般。”
季白眼中,那左如是的气息,忽然变得高涨起来。
明明若将倾大厦,绝望却聚沙成塔,尚且在不断堆积。
大地开始震颤。
那众人之后的鬼佛,忽然起身,怒目若金刚。
盯着眼前的左如是。
犹如监察的天官,随时打算动应天雷。
而那身在左如是身旁的李家汉子,则是察觉到当下情况,便是连连退身而走。
可却避不开那旋风般的沙尘。
只是顷刻,便被淹没其中。
“不是这般……不是这般……”
左如是重复着这句话,好似有些隐怒,又好似有些迟疑,话语之间吐露凶狂,可是紧接着又安定下来,挥了挥手,散去了周身的障壁。
他闭目无神,身上沾满了尘土。
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好似有些悔恨。
而那中山汉子,则是气喘吁吁,一副惊魂未定模样,呆呆地望着左如是,大汗淋漓,犹如劫后余生。
“罢了,你杀了她也是好事,此事也是我的过错,是我管教不严。”
“她能到这般田地,也是我的错。”
左如是轻轻开口,话语里像是有些落寞。
季白看着眼前左如是,攥紧了身旁之人的手。
那柳晓青也紧紧攥着他。
方才见闻这左如是周身变化,二人倒是同心同德,做出一般的举动。
若是这左如是发起狂来,便准备随时拽着对方遁形远走。
当下来看,却又是万分默契。
“我就应该在她误入歧途的时候亲手杀了她,我不该期望她能从深渊里爬出来的。”
左如是微微一叹,好似回味方才之事,呼吸有些急促,可是也逐渐平复下来。
“我还是心不定啊。”
他摇了摇头。
“我虽修斩情斩心之路,但是和尔等的纠葛,却是越来越多了。”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左如是忽然攥拳,音调拔高,黄沙风起,他开口,朝着季白清声喝道:
“季白!”
“在!”
季白猛地激灵,盯着眼前左如是一举一动,以为他要再次做出方才那般事宜来。
可是紧接着,却是在那风沙高旋之下,听闻左如是顺风传来的呼喊:
“传法之事,我只演示一次,不多重复,你可要看好了。”
“有劳掌教师兄了。”
他开口警示,季白便开口作答,紧盯他的行径,将那门法细节,一一记载心中。
那掌教挥手,那二人断臂假肢,便是应声截断。
落出血芒来。
随后掌教抬手,指掌出锋,先是摘除那缠丝的假肢,再以泥土填补。
又以划转双掌,做出周转之意,随后那一大一小两道手臂,便是落到了李叒子与谜头陀的空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