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差不多待了得有一炷香才离去,等张三丰重新将火生起,李玄一才确认他们确实是走远了。
“师父,您可听见了?”
这话差不多是废话,他李玄一都听到了,玄玄子岂有听不到的理由。
他这么问的意思是,他只听到了两句,想知道张三丰听到了什么。
老道士似乎仍然沉浸在‘杨过杀了小龙女’的这番暴论之中,良久,方才开口道:
“丐帮那位乔帮主,似乎是被冤枉的。”
李玄一神情一振,张三丰这般威望,若是有他愿意作保,那乔峰别的不说,至少性命是不会再丢了。
“师父,您听到了什么?”
“玄一呀,你武功尚且不能自保,为师与你说得多了,对你并无好处。”
一边说着,他一边抓着张无忌的手,开始检查起了张无忌体中的寒毒来:
“十年前屠龙刀问世,害得你三哥残废,更差点害了你五哥性命,他们两个武功在你之上,尚且落得这般下场。”
“十年后的现在,北宋第一大帮帮主遭人算计,明少林与宋少林更是死了好几位得道高僧,此中凶险,比之当年更甚。”
别看老道士说得严重,但李玄一又不是什么小白,屠龙刀是蒙古人抛出来的阴谋,乔峰的事更是坑儿子的货所为,知道来龙去脉,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
到现在,他仍能记得那个顶天立地的悲剧汉子来,反正有玄玄子在,自己慷的是他的慨,借的是他的花,有什么不可呢?
“师父,自拜入武当以来,弟子常谨记以‘家国天下’为先,以‘行侠仗义’为己任,您也知道,我和郭大侠乃是八竿子能打着的亲戚,自小弟子便以郭大侠为榜样。”
“咱们习武之人,不就是为的一个铲奸除恶、替天行道吗?如今师父既然言说那乔帮主是被冤枉的,咱们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是站起了身来,脸上是正义凛然和慷慨激昂。
老道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前的火苗上下跳动,将他的脸给映照得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圣人之言,诚不欺我。”
顿了顿,他又道:“你且先坐下来。”
“此局干系到了北宋朝廷,因此为师不可与你直言,但你话说得对,若是不知也就罢了,如今已经知道了,又是在咱们大明境内,断然没有不管的理由。”
说到这儿,他从张无忌身上抽回了手:
“无忌,你想吃的东西,咱们改个时候好不好?”
张无忌不愧是张翠山的亲儿子,刚才他就想为李玄一那股子正气叫好,此时听见张三丰发问,连连点头:
“太师父,无忌就算是不吃那劳什子鱼翅,也是可以的!只盼太师父与小师叔救救那位乔帮主,不辜负了我武当的侠义之名。”
这话听得张三丰哈哈大笑,老道士一生无后,能有这样的传人在,倒也真是不负此生了。
李玄一瞟了眼老道士,又瞟了眼张无忌,寻思着张翠山该不会是张三丰的亲儿子吧,那张无忌就是他的亲孙子了。
不愧是男主啊,吹起牛批来比自己还厉害。
……
这一夜过得安稳,张无忌的寒毒少有的没在半夜发作,天刚蒙亮,三人便收拾东西上马,一路西行。
原本是打算去的洛阳城也没去了,李玄一只是远远地瞅见了那座城池一眼,比起武当山下的那些个小镇村落,这里还真是能称得上是大都市了。
当然了,此地是本朝万历皇帝最疼的儿子、福王朱常洵的就藩之地,万历皇帝喜欢这位福王得厉害,想要废长立幼的心思,在大明即使是三岁小儿也知道的。
为了这国本之争,万历与朝中大臣斗争十余年,光是宰相就换了四个,后来实在是拗不过那群书呆子,终于是将福王赶到了洛阳,至此以后,皇帝使起了性子,二十年不曾召见官员,也再也不愿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