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 我们居然都被政府授予了慈善大使荣誉称号 这次总共有六个表彰名额 我们居然占了两个。”
早上10点半 楚曦知道她获得了“慈善大使”荣誉称号,忍不住兴奋的打电话联系姜林夕 因为政府授予的慈善大使荣誉称号,并不是你做了慈善就会颁发 而是从众多慈善家中每年甄选出寥寥几个有突出贡献的人。
楚曦做了多年慈善,也是今年才评上,姜林夕这一次很明显是之前孩子和一群人的狂欢在网上闹出的反思风波被政府关注到,才在今年也评上了这个荣誉称号。
“啊?”
姜林夕昨夜因为进警察局的事 一夜没睡 凌晨六点左右才重新睡下,接到楚曦电话的时候还很困,楚曦从她声音里听出来,忙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这时候楚曦还没有上网,不知道姜林夕昨夜的风波。
“那你继续睡,我晚一点再来跟你商量参加慈善大使表彰活动的事。”楚曦贴心的准备挂电话,姜林夕听出她有事要说 也就从床上坐起来,叫她先把事说了。
“政府因为上次我们做的“慈孤”慈善活动,授予我们慈善大使荣誉称号 需要我们配合做一次官方宣传 落实一下我们“慈孤”善款的使用计划 顺便借此行动,把慈善大使荣誉证书颁发给我们。”楚曦提到获得慈善大使荣誉称号,还需要配合政府做的表彰活动。
这个表彰活动,对于政府和楚曦发起的“慈孤”活动,都是极好的宣传行动,政府可以借此鼓励楚曦和姜林夕这类对慈善事业有突出贡献的人士珍惜荣誉,发挥典范的作用,楚曦和姜林夕则能凭借政府官方的表彰,在慈善事业上拥有更多的公信力。
“我就不参加了吧。”姜林夕对突然获得慈善大使表彰十分意外,也跟楚曦准备把慈善作为人生最重要的一个事业不同,她现在对此事业并不感兴趣,当初捐款画画都只是觉得这个慈善活动不错,给予爱心支持。
“不参加吗?”楚曦听到姜林夕拒绝有些失望,她以为她会开心呢。
“这次表彰活动,我准备定在北市外的一家孤儿院,夕夕,你还没有见过那里的孩子吧,那里有个心脏病的孩子,很想见见你呢,她知道是你拍卖出的画作,给她筹集到了动手术的费用,昨天我去看她,她还说有礼物想送给你。”
楚曦提到姜林夕孩子拍卖到的3000万被安排救助大病孤儿的事项,提到这笔钱马上要救助成功的一个8岁小女孩。
“什么时候动手术?成功率高吗?”姜林夕听到一个孤儿要动心脏病手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下个月5号的手术,我帮忙找了市这方面的专家主刀,成功率在96以上。”楚曦提到96的成功率很高兴,因为换一家医院,这个成功率会下降一些,她也是托了些关系,才给小女孩请到了专家。
“96啊。”姜林夕听到这个成功率,觉得风险也不低,所以想了下,决定去看看想见她的小女孩。
“你想参加表彰活动了,那我现在安排一下。”楚曦发现姜林夕改变主意很开心去安排这件事,然后下午的时候,告诉姜林夕这个周六在北市外的孤儿院举行。
“姜教授,毕业展馆油画系的展区已经完全布置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确认下?”
姜林夕挂了楚曦的电话,正坐在面对花园的阳台上喝下午茶的时候,毕展总负责人沈诗光联系她。
听说展区布置好了,姜林夕看了下时间,决定现在就去看看。
去前姜林夕想到跟她一起负责油画系学生毕业展的楚晏,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其实这个问题很多余,因为今天周四,楚晏在学校下午有两节课,现在下午4点,他才刚刚上完课,肯定是回办公室放东西,然后5点半准时离校回家。
“在学校。”
果然楚晏那边回答他在学校,姜林夕也就叫他先别“下班”回家,“一起去展馆看看。”
姜林夕吩咐完楚晏,挂了电话,开车去了美,半路路过一家花店,她想到什么下车买了一盆喜阳的盆栽。
“这个送给你,放在这里我觉得不错。”
姜林夕将绿意盎然的盆栽放到楚晏办公桌上,楚晏一眼看过去觉得很突兀,对办公桌上突然有的改变不是很舒服,但是这两日在姜林夕短信建议下,已经多次改变过办公室的楚晏,却没有如最初那样对这些变化表现的躁郁异常,现在只是抬眼冷漠的看了一眼,默认了对方的存在,姜林夕见此觉得他这方面焦虑和爆发性情绪的压力管理有进步。
那么下面就是循序渐进引导他减少阿兹伯格综合症刻板的兴趣和行为模式了。
“走吧,去展馆看看。”
姜林夕带着不能上完周四的课,按往常5点半的时间回家的楚晏走出了办公室,楚晏有些低气压,很明显他现在抗拒去做平时不做的事。
“那颗花,你要记得给她浇水,还要根据天气记得抱她出去晒太阳。”姜林夕好似没注意到楚晏的低气压,跟他提起她送的那颗花的日常照理,在这些日常照里科普中,姜林夕特别在其中加入了一个心理暗示。
“你不能把花养死。”
姜林夕盯着楚晏那双纯净的瞳孔,把不能把花养死的心理暗示不知不觉下给楚晏,楚晏没有察觉到,但后面他却完全因为这个心理暗示,被姜林夕很轻易的指使着改变他的刻板兴趣和行为,去做一些从来不会做的事。
“姜教授,楚教授,你们来了。”
姜林夕和楚晏到达美的展馆,在一楼特别等他们的毕展负责人沈诗光马上迎了上来。
美现如今的展馆,新建于五年前,是华国现如今最具现代化设计的美术展览馆,
当时请了国际一位非常著名的建筑师来主持设计建造。
美术馆外观就是一个极具设计感的曲面体,美术馆占地5000平米,建筑总面积18666平方米,地上四层,地下两层,可以说为美院师生提供了一个极佳的观摩学习艺术的实际空间,姜林夕负责油画系毕业展第一次走入这个地方,就蛮喜欢,偶尔忙完事情,还喜欢逗留在里面闲逛。
美术馆第四层为固定陈列展,展示的是美古代书画和美院资深教授的赠画藏品,跟当今美院在籍教授的一些作品。
姜林夕和姜沫当初画几个女学生的画作,就被校长陈列在了这个展区,姜林夕不在美院任教后,可以选择赠与美长期展览,也可以选择收回。
这次毕业展安排在二层和三层,这是美术馆固定用来做企划的展厅。
二层现在被用作美院雕塑专业、陶瓷艺术专业、服装设计等专业毕业作品展区,油画系的展区在第三层。
第三层是美所有绘画专业的展区,美绘画专业共有八个系,分别是油画系、国画系、版画系、漆画系、壁画系、综合绘画系、插画系、商业插画系。
每个绘画专业都有一处完全独立宽大的展区,每年根据画系毕业生跟负责老师的想法来布置。
姜林夕这次负责油画系的毕业展,将展馆内部的墙壁颜色根据这次的毕业生作品,设计为有历史感的暗红色。
在暗红色的背景凸显下,毕业生们的油画作品在特别展示的打光下,都能得到最佳的色彩呈现。
现在姜林夕和楚晏过来,就是最终确定油画系展区墙壁上毕业生作品摆放的位置,若是没有新变动,这些布置将固定下来,等待这周日对外为期两周开放的展览时间。
“这里我不喜欢。”
楚晏看到姜林夕违背他想法布置的两幅画作,指着说他不喜欢,姜林夕之前跟他为此产生过争执,最后完全按她想法来,现在听他还在表示不喜欢,她装没听见,转去细看其他布置,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跟毕业展总负责人沈诗光拍板定下油画系毕业展布展完成。
“好了,我们离开吧。”
确定了展览布置,姜林夕喊着楚晏离开,楚晏又看了一眼他不喜欢的布置,然后忍不住说她既然不考虑他想法,那叫他过来做什么确定。
“你一个人就能确定的事,为什么还要叫上我?”楚晏终于发现姜林夕喊他来,他其实并没有任何作用,姜林夕还以为他不会发现,听到有些意外,不过也诚实的表示,喊他来就是:
“让你多换换工作空间,也多走走路。”
姜林夕说得理直气壮,楚晏想不到反驳的话,有些说不出的憋气,满身又低气压起来,姜林夕跟他路过壁画系展区走廊的时候,故意指着一副壁画问他看法,楚晏马上侃侃而谈起来,身上的低气压全消。
楚晏侃侃而谈他的艺术想法的时候,姜林夕安静的听了一会,会故意提出一些跟艺术无关的观点去刺激他做正常的对话交流。
而在这时候,楚晏脱离他擅长的专业领域,侃侃而谈就会变得有些笨拙僵硬,话说的少了,还不怎么样,多了就会发现他社交语言能力非常缺乏,所以需要多做锻炼。
楚父楚母花了二十多年,将楚晏引导的可以融入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但他的生活圈和交际圈还是窄的可怜,很多明显能做突破的领域,姜林夕发现楚父楚母没有做干预,不知道是不是两老精力有限,还是楚晏过于抗拒,他们没有继续强求。
姜林夕受了楚母关于教学备课上的帮助,答应帮她多引导楚晏多接触社会,平时也就会下意识用一些心理治疗手段去干预治疗楚晏,这也算是她攻读人格心理学多年,最终拿到心理治疗师资格证后的一点职业病。
“你踩到黑键了。”姜林夕跟楚晏路过综合绘画系的长廊,长廊的地面被绘制成了钢琴键盘,楚晏走上去都会下意识不踩黑键,姜林夕注意到马上逗他踩了黑键,他瞬间为此僵硬住身体,快速低头去看,发现没有踩黑键,马上皱起眉头盯着姜林夕,眼里全是倔强的“他才没有踩黑键”,说起来有些可爱。
“呵,我骗你的!”姜林夕看着楚晏成熟的脸上露出孩子般倔强的神色,忍不住轻笑出声,告诉他“她骗他”,惹来他先是困惑后是恼怒的一瞥后,大步向前走去却真的踩了个黑键,被他自己发现瞬间僵硬在哪里,也是有点可怜。
因为他这样刻板的行为方式,懂点他病症心理的人,其实可以轻而易举用一些线条把他困死在一个地方出不来,而更多时候,也是他们自己把自己关死在一个地方,不愿意出来。
“其实踩到黑键也没什么,你看。”
姜林夕跟上去,整个人都站到他踩到的黑键中,然后示意他也站进来。
楚晏一开始僵硬着不动,姜林夕伸手拉了他一把,他才动起来,完全站入到黑键中。
“去前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完成不了,完成不了了!”
姜林夕正在引导楚晏打破刻板思维和行为的社会,不远处的展区突然爆发出一阵崩溃的哭声,姜林夕和楚晏都被吓了一跳,姜林夕第一反应是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楚晏却是对外界情感反应淡漠,并没有什么特别好奇的情感。
姜林夕丢下他走过去看情况,他也是呆在原地愣着,对变故无从适应,姜林夕回头喊他跟上,他才跟过来,然后被姜林夕使唤去问坐在地上大哭的两个学生,怎么了。
“快去啊?你是教授,该关心学生。”楚晏看着哭做一团的学生,并没有动,姜林夕催促了几声,他却看了一眼蹲地上痛哭的两个女学生,说她们不是他教过的学生,反驳姜林夕的说法。
“她们是漆画系学生,也是美的学生,你作为教授也该关心他们。”姜林夕跟楚晏玩语言逻辑,楚晏皱着眉还是不动,姜林夕就一直催他去,还把从包里翻出来的纸巾递给他。
“要有绅士风度,快去快去。”
姜林夕指着两个痛哭的女学生,叫他过去送纸,楚晏被多次催促给催促烦了走过去,把纸递到了她们面前,哭到不能自已的两个女生却都没有注意到楚晏递纸的动作,十分崩溃的陷入大哭之中,那哭声压抑至极,很明显是压力过大,被逼入绝境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姜林夕听了忍不住皱眉,楚晏则对此无所波澜,他很多时候其实是不太能理解周遭人物的情感宣泄。
“是毕业作品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姜林夕见两个女学生一直没注意到楚晏,也就走了过来出声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她声音,陷入痛哭的两个女生才抬头,然后认出站她们面前的楚晏是学校最受女生欢迎的教授,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若是其他时间,看到一个帅气俊美的教授站她们面前,她们必然会露出羞涩或者兴奋的表情,不想把哭泣的丑态露给他看。
但是这时候的两个女生,却只是惊讶了下,然后就完全没心思去管其他什么事乱七八糟的少女心,她们现在的内心饱受煎熬,苍老的对什么男人都提不起劲,只想着解决面前的问题,滚回宿舍大睡三天三夜。
两个女生分别是美漆画系即将毕业的研究生方茗跟陆雪莉,两人现在其实很“蓬头垢面”了,已经快一周吃睡在展览馆忙她们的毕业作品,但就是如此她们眼见马上要到的毕业展开展时间,她们手中的一些事项却达不到标完成。
“男同学都自暴自弃地跑了,撒手不管我们漆画系毕业展了,觉得要丢人就一个系丢人,丢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我们自己的几幅小幅漆画作品还没有创作完,还要收拾这些烂摊子,我们都快疯了。”
方茗慢慢缓和了情绪,在姜林夕的问候中,开始快速的把积压在她们心中的苦恼说了出来。
“展馆展示墙本来应该是我们系的两位老师负责,他们一个出国做什么交流,一个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只叫我们学生来做,我们做了,拍照给他,他又不满意,一直叫我们重做,重做,我们自己的毕业设计都没时间做,帮他做了三次,他今天还说我们画的展示背景墙不行,展现不出我们漆画系的风采……要涂掉重做,呵呵,我们哪来时间做!”
方茗说着说着语气带了浓郁的怨恨,而这样的怨恨几乎充斥满了他们这一届漆画系毕业生心中。
毕业展对于负责辅助他们的老师们可能不重要,对于他们来说却非常重要,不仅仅这个毕业展是他们多年学习的成果展示,对他们意义非凡,而且这样面向社会,在如此高规格的美术馆中展览他们的作品的机会,对于现如今的他们也非常宝贵。
因为谁也不知道,未来还需要多久,他们的作品才能再次拥有在美术馆做展览的机会。
并不是每一个学艺术的人,毕业后都有机会开个展,他们能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找到对口的工作就是一件幸事,成为纯粹的艺术家,那是几千人中出现不了几个,所以在不知道未来他们能在这残酷的圈子闯出什么发展前,所有毕业生都很珍惜这一次毕业大展。
“我的毕业设计作品,老师不帮我好好看,给的建议我完全听不懂,现在我还在不满意它们,还想要做细节修改,但是展馆现如今都乱七八糟,还需要我来负责,我真是要疯了。”方茗烦躁的都控制不住音量,声音有些尖锐,楚晏对此声音皱眉,姜林夕在一边也皱眉,为不负责的老师皱眉。
但她知道不能建议他们去找相关学校领导反应,因为这些学生从被负责老师欺压,没反抗的反应来看,他们就不敢得罪那位负责人的老师,怕毕业在即还被对方穿小鞋,未来对方也是圈内“大佬”,也能在很多方面压制着他们。
不是谁都有勇气去反抗一些不公平的欺压,去反抗权威,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觉得付不起代价。
所以那群自暴自弃跑走的男生,宁愿毕业展因为背景墙设计丢丑,也不愿意做什么其他反抗,只把时间和精力去精益求精完成好它们的毕业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