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彻站在这位已经完全不见人形的家主面前，静静地回忆着。

最早见到禅院直毘人的时候，是在哪里呢？

哦，对了。

是在漫画里。

涩谷事变的篇章中，身为特一级咒术师的禅院直毘人，与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带领着当时还只是四级咒术师的禅院真希，对战特级咒灵陀艮。

这个老头从出场开始就一直表现得懒懒散散，甚至还在工作中喝酒，后来更是打起了瞌睡。

可在面对咒胎时期的陀艮时，老头一改之前怠惰的态度，更是拿出了“投射咒法”这种看上去十分厉害的术式。

但后来，看到几人差点被成熟体的陀艮团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又真的团灭在漏壶手里的时候，五条彻觉得这个老头也没什么厉害的嘛。

没什么厉害的嘛。

这就是五条彻对禅院直毘人最初的印象。

再往后，就是禅院家的那些破事在漫画中逐渐揭露，禅院真希一人团灭整个家族的时候。

对比之前禅院真希离开禅院家时，身为家主的禅院直毘人的态度，五条彻觉得这个禅院家，恐怕也就这个老头还算不错了。

这是五条彻对禅院直毘人的第二印象。

等五条彻穿越之后，真真正正地面对他，还是一周前。

无论是当时禅院直毘人主动揽下战斗，还是之后让他儿子主动出来挨打，还有最后提出的家主试炼，都让五条彻对他印象不错。

然后，这个爱喝酒的豪爽老头，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左侧的脸颊完全化作了焦炭，黑色的痕迹像是丑陋的蚯蚓，爬满了整张脸颊。

他的右眼中刺出一根藤蔓，蜿蜒着盘在眼眶上。

藤蔓上的倒刺细小而密集，从他的右眼和双耳中刺出，又从脖颈处钻入他的身体之中。

他的鼻子和嘴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红色的孔洞。

而这些孔洞，被一根根藤蔓“小心翼翼”地缝在一起，看起来残酷又诡异。

仿佛是为了让其他人能够更好地欣赏这幅“杰作”，禅院直毘人的整颗头颅肿胀到和正常人的上半身差不多大，后脑勺与背部完全融合，

使他看起来像是故意想要让人欣赏那张脸庞。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扭曲成了野兽的模样，有的还能依稀分辨出手指的轮廓。

小腹被完全烧穿，露出一个头颅大小的焦黑空洞。

透过这个大洞，能够清晰地看到在他身体中盘根错节的藤蔓。

这些布满细密小刺的藤蔓，从四肢根部透体而出，让禅院直毘人的身体保持跪姿，被固定在地面上。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咒力和血液了，是那些藤蔓在给他提供生命力。”

五条悟像是在给其他人解释，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它们这是故意要我们看到，要他必须死在我们眼前。”

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惊雷仿佛在众人耳边炸开。

雨点滴滴答答，很快变成了倾盆大雨。

“我一直觉得，这个老头还算是不错。”

五条彻看看沉默中的禅院真希，又看看周围默不作声的其他人。

他的右手伸入空气中，抽出来时，手里紧握着一把长刀。

【特级咒具·开门】。

五条彻拔刀出鞘，双手握着刀柄缓缓举起。

“下辈子记得别来这个鬼地方了，禅院直毘人。”

燃烧着黑色魔焰的刀刃从空中落下，却停在禅院直毘人的头顶，再无寸进。

五条彻侧过头，看向一只手托在他刀柄上的禅院真希。

一直沉默着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着的【特级咒具·拜泪】。

“不，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

她缓慢又坚定地将五条彻拉到一边，直面着禅院直毘人恐怖的脸庞。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住刀柄，缓缓举起。

一旁的夜蛾正道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五条悟按住，白发青年抿着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

夜蛾正道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