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的一连串质问,陈星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必须强忍着不哭出来。
陈义一把将妹子护在身后,反驳道:“二两银子借十天,利息便要一两,恩情很大么?欠钱我们还就是了,你不必在此聒噪。”
赛金花道:“好呀,连本带利三两银子十五斤好米,一文钱,一粒米都不能少。你拿得出来,老娘立马走人。”
“没过子时,今天便不算过完。我们还差四百文,现在就去筹,一分也不差你的。”
赛金花来棋馆之前,听说陈义这两天赢了不少棋彩,不确定还能不能拿得住这两兄妹。听到“还差四百文”这几个字,悬着的心立马放了下来。
她轻蔑一笑,说道:“我劝你呀,别折腾了,银杏胡同没一个人会借钱给你。乖乖把卖身契签了,你我都有好处。”
听到这里,棋馆内围观者总算听明白了。原来陈义不肯与束发少年对弈,是这個缘故。
有几个棋客愤愤不平,便叫了起来。
“他妈的,不就是四百文,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张阿三出一百文,就当输了一局。”
“就是,三两银子买个姑娘,也太好赚了。我也出一百。”
“我出五十……”
一时间,棋馆内不少人开始解钱袋,掏出碎银子向棋馆老板换铜钱。
赛金花陡然色变,没想到陈义的人缘竟这么好。
眼看几十两佣金要飞,她一不做二不休,站上一张椅子朝众人呵斥:“你们起什么哄,你们可知这小姑娘是西大街梁家要的人。得罪了梁家,你们担待得起吗?”
“梁家?大盐商梁大人府上?”
众人反应过来,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扬州是天下盐都,最有钱的便是盐商。梁家不但是大盐商,家里还有人当官。普通老百姓得罪了梁家,就不用在扬州城混了。
大家慢慢将掏慢慢放回兜里,不敢再仗义执言。有几个正直的棋客看不过眼,也只能低着头愤然离开。
众人之中,唯有束发少年加倍皱紧了眉头。低声和高老四说了几句,让他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义不太懂梁府的势力有多大,他只知道一件事,谁想把亲妹子夺走都不行。
他愤然道:“狗仗人势便了不起吗?今天老子就是不签,你若强抢民女,老子就去报官。”
赛金花见镇住了场子,更是趾高气昂,拍着手中的借据道:“嘿,小东西,你去报呀。白纸黑字在这摆着,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陈义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赛金花这次带了几个大汉来,个个孔武有力,这幅躯壳年纪太小,肯定打不过。
这会子想起钱长霖那五百文钱,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差400文,那日就不该打肿脸充好汉,要了就好了。
一筹莫展间,他看到那束发少年还端坐在棋桌对面,似乎对赛金花没有畏惧的意思,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重新坐下,对着束发少年道:“兄台,你不是要下棋么。一两银子便一两银子,我应了。”
束发少年还没回应,赛金花反倒不乐意了:“不还钱想下棋?真当老娘果真吃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