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九月十三到了。
李天昊起的很早,一身大红吉服意气风发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街上清净的很,他暗笑自己起猛了,跺跺靴子从胸前捻起一根柔软细长的发丝,逆着风松开手指,恨时间过得太慢,这一身的好衣服、一脸的好气色只能给空气看。
正房内,唐一仙倚在太师椅上看雪里梅洗脸,轻快的嫉妒她出水芙蓉般明亮的肌肤,像是夏天湃过井水的桃。
雪里梅是新娘,心里高兴;唐一仙高兴是另有原因:今天,他会来。
杨瀚景衣着笔挺站在李天昊身边,上大学时他俩约好,谁先结婚,对方必须充当伴郎,杨瀚景对这个场景预想了很多次,但从来没想到过竟会发生在明代,主婚人居然还是皇帝。
人生啊,是该说它奇妙呢,还是该说它荒谬?
无论是该来的,还是不该来的,都可能会来,老天爷很爱开玩笑,你是玩不过他的。
门外第一个出现的人,是刘瑾。
“李佥事,咱家给你道喜呀,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请笑纳。”
刘瑾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挥手示意身后两个小太监抬进一口沉重的檀木箱子放在院子里。
李天昊快步迎前,礼数周全,态度恭敬。
“刘公公大驾光临,天昊不胜荣幸,请公公正堂奉茶,我立即叫拙荆出来拜见。”
“好啊,听说新娘子是京城莳花馆的头牌,艳压群芳,咱家早就想见识见识了。”
刘瑾把“莳花馆头牌”这几个字咬得格外重,杨瀚景眼皮一跳,从身后按住李天昊肩头,上前缓缓道:“刘公公,雪姑娘释出莳花馆是陛下亲笔下的中旨,现在再提她的出身之地,是不给天昊面子,还是不给陛下面子?”
刘瑾闻言脸色一变,旋即恢复如常,哈哈一笑:“杨佥事说的是,咱家天天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脑子乱得很,一时竟失言了,李大人见谅啊。”
李天昊不见喜怒,淡淡道:“刘公公多虑了,下官可没往那里想,公公请。”
刘瑾讪笑着进了门,李天昊回头瞥了一眼,轻哼一声。
刘瑾,咱俩的过节,不差今天这两句恶心人的话了,从宣府客栈的刺杀开始,就已不死不休!
今天是我和雪儿的好日子,且不跟你计较。
幸好,来的客人不都是恶心人的,充当李天昊主婚人的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满面春风出现在巷口,李天昊精神一振,快步迎了出去。
“石大人,天昊私事还要辛劳大人前来,感佩莫名。”
石文义哈哈大笑:“李佥事,因为旁的事辛劳我不愿意,这大喜的事情有什么不愿意的?本官还正要借机沾沾你的喜气呢!”
李天昊连连道谢,又和杨瀚景一起向随同石文义前来的锦衣卫副指挥使张采见礼,张采笑呵呵拿出一张银票:“李佥事,今日姚副指挥使在宫内当值,不能来给你贺喜了,这是他托我代赠的礼金,我是交给你这个过路财神呢,还是直接进去交给新娘子呢?”
“张大人就别开下官的玩笑了,二位大人快快请进,刘公公已经到了。”
“哦?刘公公来的这么早?我们快进去!”
两人脚步匆匆进院而去,李天昊和杨瀚景交换了一下眼神,默默点头。
石文义和张采都是刘瑾的心腹,当初选派可靠人手安插到朱厚照身边的任务,就是他俩替刘瑾办的。
事实证明,他们人选得很好,简直不能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