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树影摇曳，山谷里马蹄声回响。

栗子好不容易歇了两天，又要披星戴月地赶路。

“我们不跟随光的指引吗？”

凯拉缩在陈序怀里小憩，弥补白天解咒时的消耗；待醒来时，才注意到那枚光球一直远远地吊在右侧。

山谷里的夜风极寒，她又往后靠了靠，恨不得钻进陈序的盔甲里。

希里的灵魂受到远在史凯利杰群岛的肉体牵引，自然指向西方，而陈序正在按原路返回南方的班·阿德学院。

他无法收容时空之女的灵魂，传送门或许会让魂力丝线断掉。

“你对瘟疫的研究进展如何了？”

四周一片漆黑，但陈序能看到远方村庄极淡的轮廓。

凯拉已经习惯了陈序这种另类的“回答”方式，就好像对废话从来不屑于回应：

“亚历山大的上半部笔记看了一半，主要是记录感染源和传播方式……还有对人体的伤害。”

鼠蚤传播……一小滴瘟疫菌落，即便以一百夸脱纯水稀释，都足以引起感染……

若无医疗协助，此病将有93%的致死率，若有医疗协助，致死率也高达89%……

她心头突然泛起不祥的预感。

“多久能研制出疫苗？”

陈序在即将抵达村庄时停住了马。

“别……别这样做。”凯拉瞬间心领神会，目光流露出不安恐惧之色。

她一直知道陈序拥有操控瘟妖安娜贝的能力……那是动辄毁灭一个小国的天灾；

只是不断臆想各种理由麻痹自己：

普罗不是恶魔、他只是为了威慑狂猎、他心里有我、他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最重要的是，她相信她能让陈序改变心意；

就像她上次在班·阿德救下的那几个没有恶意的士兵一样。

所以当她真正陪陈序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依然毫无准备。

“没事的，鼠疫感染出现症状至少要2-5天，而正常人两周左右才会危及到生命。”陈序捧起女术士的小脸轻声安抚：

“那时候你早已经研制出疫苗和抗生素了，对不对？”

“我……”凯拉黄水晶般的无暇眸子在夜色下朦胧而迷幻。

她多么想答应这个男人她能做到；但自从认识陈序，她的生活就充实过头了，亚历山大的两本笔记一本都没看完；

如此重的承诺压得她的舌头不听使唤。

“记得吗？在米德考普斯，我说你是愚弄平民的“夫人”。”

陈序轻柔地点了一下女术士的鼻尖，露出和煦的笑意。

他后来才想明白，“午夜的泉水”，重点不在午夜，而在于泉水；

威伦已经有瘟疫肆虐的迹象，一些居民的脸和口腔上都开始出现皮疹水泡，只有泉水还算干净：

“我们在一起越久，我越觉得你是世界最坚强最善良最可爱最聪明的女孩。”

“这是一个契机。”

他抱住女术士纤细的腰肢，将她转身和自己对坐在马鞍上；

紧贴的身体让两人能清晰得感受彼此的心跳：

“卡特利欧纳瘟疫曾经杀死了泰莫利亚首都大半的人口，如今还在这个世界上肆虐；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种类的瘟疫蛰伏，在排队等着伤害人类，不止是人类。

这是比任何怪物更具杀伤力的怪物。

但是你，我的向日葵，你能打败它们；

不是仅仅教这些平民烧热水，你能真正推动瘟疫的研究。”

陈序指着眼前这个静谧的村庄：

“靠你的智慧，你能治愈他们，救下比他们多得多的人、所有人；

我不能让我的珍宝去做一个永远提心吊胆的王国术士；

有这份功绩和本事，人们必须了解你的价值，铭记你的恩情。

你会超越阿尔祖，成为独一无二的“人类术士”、英雄。

即使是国王也只能敬仰你，亲吻你的鞋面。”

陈序的心跳一直平和有力，仿佛只是在诉说心中勾画了无数遍的未来，反倒是凯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