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事你快说啊!”
椎名纺的耳畔回响着薰和都良香的声音。他听得到声音,却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他的耳朵里好像有一层薄薄的膜,这层膜会吸收掉语言中包含的语意,只留下空洞的声音。
——多年前的一个雨夜,椎名纺独自在冬荻南的书房里漫走。
窗外雷电闪灭,狂风怒号。豆粒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有如一个个敲响的小鼓。阴冷的风从玻璃缝中透进来,书房内窗帘鼓动,烛火摇曳。他的指尖从一排排书脊上滑过,娟秀的烫金字母泛着淡淡的金光。
那个夜晚,他忽然心血来潮,想看看更为古老的妖界的故事。因此他在寻找书架上最破旧的一本书。于第三排的书架中,他找到了。
那是一本
“”
这张脸,总是如此地忧郁和悲伤,如月光般皎洁,也如月光般凄冷和朦胧。如果说明月遥不可及,那我与你的距离又到底有多远呢?
薰看着纺的脸,快要急哭了。她还没有见过他这么悲伤,也没有见过他流眼泪。现在,挂在他脸上的两行泪,似乎预示着什么无法挽留的事。
“你到底怎么了!!”
薰哭着大喊一声。
椎名纺从梦中惊醒。他觉得他的心好像被什么触碰到了,抬起头才发现是薰。他看到她双眼盈满泪花,好像非常担心自己。纺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事。他转过头,看到都良香正在和两只哥索厮杀。另外一边,帝简和绿蒂正在解决最后一个敌人,洛维尼塔在后面缠住哥索,帝简在前面给它最后一击。
这时,从下来传来安娜的声音:
“绿蒂帝简!你们小心!!”
从声音来看,她似乎非常惊慌。
绿蒂一边挥着绿藤帮都良香解围,一边看着气喘吁吁的安娜。
“做噩梦了?”
“屁!”安娜说。
绿蒂手掌一翻,一只哥索应声倒下。“安娜,我给你说多少遍了,要矜持……”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绿蒂漫不经心地问。
安娜踌躇半天,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开始围着绿蒂转圈,好像这样能把思路捋顺,但是绿蒂被她转得头都要晕了。
“什么大事啊?”
安娜停下来,转过身向岛的上空看去。“你看那边。”她指着前方的黑雾说,“有没有想起什么?”
绿蒂顺着安娜指的方向看去。“黑色的雾?大概有一只章鱼在喷墨吧。”绿蒂捂着嘴巴打起哈欠。
“不是!”
绿蒂注意到帝简也在往那边看,而安娜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叫上安娜朝帝简走去。“那是什么啊?”她问帝简。
帝简极其罕见地没回应身边的女士,而是向哥索王大喊一声:
“喂,你在搞什么?”
三人前方,一团黑雾在迅速膨胀,吞噬着周围的夜空。雾的表层不时凸出像手臂,像枝桠一样的东西,想挣扎着逃离那里,但是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拉回黑雾。
哥索王嵬然不动地站在船首,手中的长枪低垂,双眼发出金光。那两颗金色的眼珠像摇曳的烛火般向上移动。在月光的映照下,三人发现它的嘴角竟然有一丝狞笑。
帝简气不打一处来。“哟?你还敢笑是吧。我告诉你,你死到临头了。”说着他就要挥剑上去砍它。
“慢着!帝简。”安娜一边叫停他一边苦思冥想。
这时,椎名纺一行三人来到他们身边。六个人一起看着哥索王身后的黑雾。黑雾还在继续扩大。现在,海面上的黑色烟柱增加到一百多个,每根烟柱都和百年大树一样粗。它们蜿蜒攀升,向哥索王身后的黑雾汇集,像一场声势浩荡的海龙卷。
“这到底什么玩意啊?”都良香纳闷。
“人间烟火。”绿蒂打起诗意的比喻。
安娜难以置信看着绿蒂。“我的姐姐!你的神经还能再大条一点嘛?”
“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这可不能比作炊烟啊,小姐。”椎名纺说,“要说的话,应该说是狼烟。”
“狼烟是什么?”
“狼烟呢……”帝简急忙插进来卖弄学问,“其实是中国古代边防兵发现敌情发信号时在烽火台点燃的烟火。简单来说,就是报警信号。”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有一场恶仗要打吗?”
“我想是的。”纺说。
安娜浑身一激灵,大眼睛闪着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回头问纺。
五个人把目光聚集在纺身上,希望他能做出解释。但是纺没有回答。
“你快点说吧。”薰说,“那到底是什么?”
纺盯着前方的哥索王,目不斜视。“我想,刚才我们杀死的那些哥索,其实都是面前的这个家伙的一部分!”他指着哥索王说。
纺说完后,除安娜外,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我想起来了!”安娜大叫一声,然后,她不停地摇头,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可是……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绿蒂抓住安娜的肩膀。“安娜,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她耐心地安抚安娜。
安娜抬起头看着绿蒂,然后又低下头。“它们……是它们……它们要回来了。”她的眼睛里泛着泪花。
“谁?”
众人齐声问道。
安娜转过身,望着皎洁的月光:
“如暗夜般的灵笼罩着大地,它们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