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雨悬停在路明非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锋激得他汗毛竖起。

他看向楚子航，觉得眼前这个男孩锋利得让人陌生。

路明非印象中，师兄虽然总冷着脸，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修行之外，他会抽时间默默阅读路明非给他安利的小说，也会在路明非生日当天祝他生日快乐，他被一群人围观嘲笑的时候师兄还站出来帮他解围。

路明非从没觉得楚子航是个天生的杀胚，他只是有点面瘫，不善言辞罢了。

但现在他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虽然楚子航依旧是楚子航，路明非也仍然是路明非，但他们同当牛郎，共闯龙潭时所积攒下的那些坚不可摧的信赖和友谊，被倒退的时光抹去了。

那些痕迹好像一簇簇野火，熄灭得杳无声息，只有路明非还保存着那些余烬。

一辆只搭载了一名乘客的时光专列，从时空中横亘而过，毫不客气地碾碎了其他所有人的记忆。

他们被留在原地，如一尊雕像，静止地看着路明非踉踉跄跄，奔向过去。

“冷静点，师兄。”路明非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楚子航与他对视，从路明非的眼底看到一抹深深的孤独。

“我需要一个解释。”

灼目的黄金瞳暗淡下去，楚子航收起刀，沉默着坐下，他看着手边的全家福，耳边隐约响起雨声。他总会梦见那天下午，那场台风，还有隔着雨幕，在高架那头挥刀的男人。

每天睡前，他都会在脑海中回忆起2004年7月3日的场景。

他回忆那些恶鬼般死侍，回忆那匹如山般魁伟的八足骏马，回忆那柄弯曲的长枪，回忆那具暗金色的沉重甲胄。

“我见过奥丁。”他听见路明非说，于是楚子航回忆起那张戴着铁面的脸，它的独目炽烈逼人。楚子航已经找了它太多年，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找不到奥丁，毕竟龙类的活动动辄以百年为单位，但今天，却忽然有人把它的消息带到楚子航面前。

“暴血技术明天我会让苏茜转交给你，现在告诉我它的位置。”楚子航一字一句地说，鞘中的长刀蠢蠢欲动。他看似镇定，但心中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楚子航的眼角浮现出细小的青鳞，路明非知道这是血统失控的表现。

“我不知道他在哪。”路明非坦诚道，“但我知道它一定会来。”

他转头朝外走去，只给楚子航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不会超过三年，你只需要磨好刀。”

三年吗？楚子航没有阻拦，他留在餐厅，看着餐桌上一片狼藉的鸡架和猪骨，沉默不语。

另一边，路明非心惊胆战地走出餐厅，经过拐角时突然一个猛龙甩尾朝来处看去，见楚子航没有跟上来，才大松一口气，整个人顿时像蔫了的狗尾巴草一样耷拉下去。

他当年是见过奥丁不假，但事后证明那位奥丁，其实是被戴上了面具的楚子航。

在这部分，他骗了楚子航，但另一部分他倒没弄虚作假。

那是关于路明非和小魔鬼的约定。

他会在2012年圣诞夜之前，杀掉所有逆龙，而这些龙中，也包含着奥丁。

三周后，学院特意为路明非单独安排了一次3E考试，因为他在入学测试中对言灵.皇帝没有共鸣，除了面试记录里那段诡异的梦外，他没有显现出任何的言灵。

他的体能测试是E，特种驾驶，格斗和射击却都有A的水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好在身处四川的校长打来越洋电话力挺，校董会才给了路明非一个3E考试的补考机会，如果他能顺利通过，自然也就证明了他高贵的血统。

否则就是校长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