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北凌筱真的将那碗不太“普通”的汤喝了下去,甚至还不止喝下一口,鲁桑若的神情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瞪着一双眼睛,半张着口,望着北凌筱那毫不显得犹豫的往口中送汤的动作,一时没忍住,叫住了北凌筱。
北凌筱暗自偷笑,面上却并未显露如何,动作轻柔地将喝干净了的碗放回桌上,歪着头看向鲁桑若。
“怎么了,鲁姑娘?”
夜色深沉,天空弥漫着一层雾蒙蒙的灰。
大雨滂沱,猛烈地砸打着屋顶,发出阵阵噼啪声。
院子里,密密麻麻的树枝扭曲在一起,伴着风雨声,仿佛在悄悄低语着什么。
偶尔,几滴冰凉的雨点,悄无声息地打在饭堂门口的石板上,溅起一圈圈涟漪。
天色昏沉中,偶尔会有几声夜鸟的啼鸣,划破寂静。
“都放进去了?”
目送着北凌筱领着仙乐和陶千雪远去,玛浓终于开口,浑厚低沉的嗓音穿透风声雨幕,又被滴下房檐的雨帘截阻回来。
“嗯。”
鲁桑若放在身侧的双拳紧紧地捏在一起,盯着北凌筱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玛浓见鲁桑若这幅模样,冷哼一声,“怎么,心疼了?”
“警告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样,门主若是发现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世上可就没有人能救你那个要死不活的爹了!”
玛浓说完,转过身,朝着饭堂后厅看了一眼,“那千雷散是门主仿照无虚阁内售卖的几种剧毒,亲自制作而成,专门用来对付这位晚翷公主。”
“若是误服,一日之内,必定毒发。若是就热汤或烈酒服下,一个时辰之内就可见效。五日后,那位晚翷公主必会毒发,全身灵力尽散,武功全废。七日后,若是还没能服下解药,便会全身化脓而死!”
言语间,玛浓的脸上漾开无尽的兴奋。
转而看向鲁桑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已经派人去监视晚翷公主,若一个时辰后她未出现开始毒发——头晕头痛的状况,你就等着接受门主的怒火吧!”
可我……
鲁桑若死死的盯住玛浓钻入夜色的身影,忽而低下头,身体猛一颤抖,最后无力地坐了下去。
我只是想救爹爹……
我只是……不想让爹爹死。
可我也真的不想杀了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一定要伤害她……
我……我只是想救爹爹,我只是不想连爹爹也失去了,对不起,北姑娘,真的对不起……
“公子,那汤里到底加的是什么?总觉得你在喝完那碗汤之后,心情就变得很好的样子。”
雨停了。
在北凌筱她们跟着领路的小厮绕到鲁桑若为她们安排的住处时,雨刚好落尽。
起雾了。
北凌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散不开的浓雾,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忽而一阵极细微的风从窗口飘过,北凌筱歪了下脑袋,眨巴着眼睛,暗自算了下时间:
唉呀,时间好像快到了,我是不是不该继续笑下去了?
再不毒发给屋顶上那个怪辛苦的看看,人家可不好回去交差啊……
“仙乐,”北凌筱叹了口气,缓缓地支起一只手臂,扶住脑袋,“还记得泯灭丹是什么功效吗?”
泯灭丹?
仙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顺着她家公子的目光朝着窗外那浓的就要完全遮住天色的雾望了一眼,瞬间会意,点头走上前,故意用很是担忧的语气道:
“公子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吗?可是头痛了?”
哎呀呀,公子可真是怪好心的,竟然还要费心演戏给那些混蛋看。
不过,若是那些人知道了毒根本对我家公子没用的话,表情应该会很精彩吧?
自然,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方才才在饭桌上问清楚了当下万秀城城内那诡异的气氛是从何处而来,公子若是想要给他们演戏看自己中毒了,明日不是要表现得心慌乏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