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瞿卿明未去上朝,反而与秦韵一道躺在床上睡着。当然,只是秦韵还睡着。
秦韵晚些悠悠转醒,感觉自己被束缚着,左右动弹着才反应过来,是瞿卿明覆着自己,二人虽一同床共枕些许日子,但瞿卿明一直勤于公务,二人并未在晨间卧于一道。
秦韵在出嫁前也曾想过瞿卿明或只是一个宠臣、奸臣,却不想这人竟然真是一个勤政爱民的人。虽负着太傅一职,却不见一丝一毫的享乐松懈,每日自己醒来时瞿卿明多半还在朝堂上,下朝后吃过早饭便去了官衙,常常到夜露深起才归,回到府中仍旧有不知何处来的人通报着消息,左右处理着,两人如现下这般相处的时间倒是极少,好在后院只有自己一人,每日夜也能同房而卧,只是眼下这般的情景该如何倒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一时也不知是否醒来,或许是自己醒的太早的,心思上下动着,正准备再睡一会儿,就听得背后的人儿开了口。
“今日,卿卿要回门,可是忘记了?”瞿卿明瞧着时辰不早了,也真是不得再歇息了,低下头往秦韵的脖间钻着,鼻子在脸颊与脖间不住的蹭着。
“好痒呀,起了,起了。哈哈哈,好痒呀,别蹭了。”瞿卿明的胡渣和睫毛不断地刮蹭着秦韵的颈间,痒得秦韵不住的投降求饶。
瞿卿明听着秦韵的声音仿佛并未带着昨夜的湿气,心下松快。
待二人起身收拾干净,吃过早饭后,瞿卿明握着秦韵的手一步步的出了府往元帅府去。虽然太师府与元帅府只一街之隔,步行下只需一炷香不到即可到,秦韵出嫁后正赶着北部的战局不定,秦靖元也在清洗着自己的秦家军,紧张的状况倒也容不得过多照顾体贴才出嫁的女儿。
秦韵微微熏出汗便到了秦府门下,听着府门外屋檐下的银铃做响,似归程似离恨。
秦靖元昨夜接得瞿卿明消息说今日带秦韵回门,自己也方才想起,真真是被战火蒙住了心头,居然连女儿回门竟也忘记了。也自打今日晨间醒来,秦靖元便收拾了一身利落,干巴巴的坐在堂上苦苦的等着,这也是秦靖元第一回体会到原来那酸溜溜的诗文望眼欲穿竟是无半分夸张,当年自己娶锦媛时一股脑的只是傻笑着,一丝一毫的情绪全被掩盖住了。
“锦媛。”秦靖元缓缓的想起当时愣头青的自己掀起盖头时瞧见那一方红盖头下小女子的模样,那小女子生得真是极好看,那眉不似眉,仿佛是那飘摇在远山中的一朵愁云;那眼不似眼,或是那辽远荒野上的璀璨明珠;那嘴也不似嘴,是那战马萧萧下的婆娑情浓。从前并未想得那模样到底是什么,或许自己往年却也未曾真真瞧着清楚一眼,然而在你离开的这些年,这些个辗转反侧的夜里,无数落雨烟起的晨间,在无端悲痛的任何一个时刻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你我的第一次相遇,是你朝着我的倾心一笑,我这日后的每一次欢笑,每一次欣喜,都是因为你;而你离开我时却只是摆一摆手,这往后的每时每刻,每一阵风,每一场雨,每一个夜晚,也都成了你。一条本愿同归的路终究分了两条,从此欢喜与我到底是再难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