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婆婆有时候也真让我受不了,今天这话说得那么难听,哪像个大公司董事长的样子!”
“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的。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外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结果是两个人总是有矛盾,阿剑也是,不是与外公闹矛盾就是与妈妈说不来,家里一共这么三四口人,大家都有些合不来了。”
秦时玥听了有些发愣,她经常为自己缺少亲情感觉孤独,因此格外羡慕欧阳一家。虽然父亲活着的时候也能感受到他的爱,但父亲经营着一家大公司,在家的时间极少,父女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总不长久。周玲说的这些出乎她的意料,在秦时玥的想象中欧阳家应该是相当和谐的,怎么会出现周玲说的这种状态呢?
家家都有难唱的经,这话说得果然不错。
“好吧,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我这位欧阳姐姐这些日子心里不顺呗,恰好我撞到枪口上了。”周玲笑了,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两个都穿上大衣,到门外去吸寒冷却新鲜的空气,阿福自然要跟了出来,两个人一边逗弄这只金毛犬,一边说着闲话。秦时玥问周玲怎么跟刘天悦认识的,周玲起初不想说,但她知道秦时玥这个女人有个直爽劲儿,这类人往往也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特点。
“我大学毕业后应聘到电缆厂工作过一段时间,你知道吗?”
秦时玥摇摇头,道:“电缆厂?那不是李显以前管理过的那个企业吗,你那时候就认识李显了呀?”
周玲捡起一段枯枝,用力扔出去,阿福“汪……”了一声追过去。“是啊,不过当时李显是总经理,气派大着呢,我在公司的财务当个小干事,都没有机会凑到人家近前去。”
“这跟刘天悦有什么关系?她……好像没在电缆厂吧?”
“刘天悦是在咱们区的发改委工作,李显当初就是那儿的副主任,后来才辞职不干的,他们……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刘天悦没换过单位,她一直到现在也是发改委的。”
“得,不问还好,把我弄糊涂了,你说说怎么认识刘天悦的吧。”
“玥姐,你有点急脾气是不是?我说一句你就插一句,我就得给你解释,这都扯哪儿去了。”秦时玥笑了,说对对,你婆婆有时候也这么说我,不过我可改不了,除非……
“除非李显让你改,是吧。你不许再说话!”阿福把那根枯枝捡回来,在两人面前炫耀,秦时玥也想像周玲那样扔出去,阿福却咬住了不松口,一人一狗在那里僵持着,看得周玲直乐。
“我爸妈想让我住在家里,我不想,就住在电缆厂的宿舍里,跟我一同住的叫李书……”
秦时玥听到李书的名字一惊,手一松枯枝被阿福夺了过去,跑到周玲跟前谄媚,周玲伸手接了枯枝递给秦时玥,让她扔一次,秦时玥气了,说你们家主人给我气受,连只狗也欺侮我。
周玲却不接她的话,仍然说道:“李书当时给李显做私人秘书,每天晚上我们两个就八卦李显和他女朋友刘天悦的事,那时候李显特别忙,经常让李书帮着给刘天悦买各种东西,李书也是那段时间……就爱上李显了。”
秦时玥听了心里不高兴,说:“李显究竟有什么好,大家都围着他转,我看他……看他就是有女人缘儿!”
“后来,后来你也差不多都知道啦,刘天悦离开李显了,李书想借机追求,李显那段时间过得艰难,有了刘天悦的前伤,结果两个人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估计李书去上海跟这个有关系,哪个女人愿意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呢!”
秦时玥想起去年过年前那段时间,说可不是么,去年我知道李显有了女朋友,就一个人跑巴黎去过的年,唉,别提了。
“后来我跟阿剑结了婚,没想到刘天悦复婚后的丈夫跟他成了好朋友,就是宁致阳。有一次我们两家聚会,结果遇上了,我听她说叫刘天悦,就知道她应该是李显的前女友了,再往后我们交往就多起来,呶,就是这么认识的。”周玲没告诉秦时玥自己也曾追求过李显一段时间,甚至丈夫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世界真小啊!”秦时玥叹道,“转来转去,都转回来啦!”
马上腊月三十了,月亮大概也回家过年去了吧。周玲看着漫天的星光,心里一阵思潮起伏,身边的这个女人四十多岁了,仍然孤身一人,她还在为自己的幸福奋斗呢,李显呢,周玲知道李显不会再有爱情了,他伤女人,女人也伤他,李显跟秦时玥一样终究会孤单一生了。
不同的是,李显是执意孤独,而秦时玥是求而不得。
也是这个夜晚,即将迎来新年的夜晚,刘天悦跟宁致阳分别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宁致阳同意刘天悦离婚的请求是三天前的事。天悦的哥哥几次看到宁致阳跟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在自己家的小区里出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告诉了刘天悦。
母亲为女儿听到这个消息表现出来的镇定很吃惊,她想劝女儿几句,但天悦以一个相当坚决的手势拉住了她。“妈,当初是您劝我跟他复婚的,现在我要跟他离婚,希望你不要再阻拦我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第二天,刘天悦在宁致阳酒醉后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宁致阳,“我要离婚,”她坚决地说,“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还爱我们唯一的女儿,就什么也不要说了。”
宁致阳为离婚痛苦,他的痛苦转化为对金莉的怨恨,他的脾气从来没有这么恶劣过,但金莉知道自己的目标就要实现了,因此并未对宁致阳的坏情绪表达丝毫的不满,相反,这两天她表现出了无比的温柔,她要让宁致阳知道,她会像所有的女人一样,能够以极大的爱来抚平他的伤口。
宁致阳放弃了一切,他以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勇气放弃了一切,包括房子,车子,还有孩子。刘天悦同意收下房子,但她把车还给了他,她有车,不需要。
“你要我帮你收拾一下衣物吗?”刘天悦问宁致阳,宁致阳扫视了一圈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全都扔了吧!”他恶狠狠地回答,然后就离开了。
替宁致阳打听消息的哥们儿找到宁致阳的时候,他已经醉得厉害了。几个朋友不得有在他的强迫下跟他又喝了几杯,宁致阳的酒被偷偷地换成了白水,而他却一无所知,在送他回去的路上,朋友问他去哪里,他指着家的方向说回家,几个人没有办法,只好把他送回了投资公司的办公室,助理正在整理最后的业务,她下决心要辞职了。
见到宁致阳醉得人事不醒,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司,那次宁致阳的呕吐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以致于她总是怀疑宁致阳的办公室里有股浓烈的酒气,每次进他的屋子都要紧张好一阵子。这个被宁致阳不喜欢的女人终于再也不想见到他的上司了。
马上要过新年了。到处都悬挂着鲜红的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彩灯,它们给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光明和希望,路上往日里拥挤不堪的景况消失了,路就显得比平常宽敞了许多,那些车吐着白气,似乎在匆忙地赶向什么地方。人们的耳边不时地传来爆竹和烟花的响声,清脆又冷酷,远处一闪而熄的火花预示着短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