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弟,”卫白看见沈越灰白的脸色,小心地把他放在地上,“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沈越勉强笑了一下,蠕动着嘴唇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声音,“不怪你……生,生死有命,你们能顺利下山也是值得高……高兴的。”
卫白红着眼睛,把自己的羊皮袄披在沈越的身上,想让他暖和一点,何忠见状,也把羊皮袄盖在了沈越的腿上。
“我……帮我……”沈越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还是努力地咬清每一个字。
“沈老弟请讲,不论何事,我卫白上刀山下油锅也为你做到!”
沈越咬紧牙关,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干草编织的小蚱蜢,由于太过吃力,他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把蚱……给……烟儿,这是最后……一个,爹爹不能……抱……对,对不……”
没等这句话说完,沈越的手已经垂了下去。
他的脸上凝固着慈爱又遗憾的笑容,眼睛没能合上,而是带着浓浓的不舍,看向村子的方向。
再向前走一里路,他就能看见他的宝贝女儿了,可惜……
“沈家兄弟!”
“沈老弟!”卫白痛苦地嘶吼着,“你醒一醒,你要亲自把蚱蜢拿给你的女儿,她还在家等你啊……”
再痛苦的呼喊,也唤不回沈越消失的体温。
这个憨厚的猎户到底是走了。
卫白抱着沈越的身体失声痛哭着。
山脚下准备进山的村民,发现远处狼狈的三人,赶紧跑了过来。
这个村民一看,已经没了气息的那人,居然是他们村里的猎户沈越,“这,这不是沈大哥吗?他怎么……”
沈越是村里资历最高的猎户,进山打猎十几年,从来没有出过事,今日怎会丢了性命?
此刻的卫白,已经顾不上所谓的仪态了,他跪在地上闷声道,“这位兄弟,请问沈老弟的家在哪里?我要把他……送回家里去。”
那名村民手忙脚乱地把沈越扶上卫白的后背,“就在村子西头的第三家,不到一里路就是了。”
卫白把沈越稳稳地背起来,心情沉重地跟着村民的脚步进了村子。
越向前走他的心里越是苦涩。
从这个村民的话中,他知道了沈越的妻子在生下孩子的时候,因为大出血丢了性命,最后只给沈越留下一个可爱的女儿便撒手而去。
八年来,父女俩在小茅屋中相依为命,过得倒是其乐融融。
沈越很疼爱这个女儿,村里人只要一见到沈越,总会打趣他,“阿越,今儿给你那宝贝女儿做了什么小玩意儿啊?”
每每听见这些话,老实的沈越总会乐的见牙不见眼,“我女儿要一个小弹弓,我才刚给做好了呢!”
不仅是做好了,为了让女儿更加喜欢,他还在弹弓的把手上绑了几颗彩色的小珠子。
“小丫头家家的,玩什么弹弓!你要让她学绣花才对,否则将来不好找婆家的。”村民不赞同地说道。
沈越的笑容更盛,“我沈越的女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为了姻缘去学她不喜欢的东西,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