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勒迦德还在和黑猫聊天的时候,艾瑞汀已经走出了净蚀机关的大门。他叫了一辆马车,直直地向几个小时前刚刚离开的那间酒吧赶去。
马车不时传来轻缓之声,在这黑夜的拂晓中显得分外刺耳。
收藏家......
独自坐在黑暗的车厢中,艾瑞汀回味着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家伙可真称得上是艾瑞汀的衣食父母。在过去的七年内,艾瑞汀一共只接下了十来桩委托,其中超过半数的委托都来自于收藏家。这个神秘的男人热衷于收集各式各样的恶魔尸体,从肌肉、骨骼到各种各样的器官,不论是出身深渊的恶魔还是受侵蚀而魔化的魔人来者不拒。
他出手阔绰,恶魔的碎块在他那里不亚于等重的黄金。据那个名叫威伦的酒保所说,没人知道收藏家的资金都来自于哪里,他就像是传说中的炼金术师一般,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凭空变出金镑来。
腰缠万贯而痴迷恶魔,如果收藏家仅仅是一个下城区的大势力头领,艾瑞汀会权当他有什么收藏或者口腹上的怪癖,但倘若这家伙真如勒迦德所说,和一个活化的【启迪】扯上关系了的话......
马车骤然停下,沉思中的艾瑞汀猛然惊醒。“什么情况?”他沉声问,“现在到哪里了?”
“刚出上城区不久,先生。”车夫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先生,我建议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艾瑞汀直接推门下车。
车夫的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他干这一行已经有二三十年了,这种情况见得虽少,但也经历过几次。自己的主顾先生刚从上城区出来,身上的服饰却并不华贵,也没有贵族老爷们常带着的侍从,还有时不时压低帽檐的习惯,估计是在下城区惹了什么人,跑到上城区去避避风头的吧。
从这架势来看,他大概是惹到那几个大帮派了。车夫自顾忖度着,长期的底层生活让他养成了留心观察的好习惯,此刻正一刻不停地规划着逃跑路线。
大帮派一般无心随意屠戮,对于自己这样无顾可怜的车夫通常不会在意。但倘若自己的主顾惹怒了他们,自己便有可能在混战中丢掉几片指甲、几根手指、个别四肢甚至项上人头了。
车夫在心里暗骂雇主的暴躁。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人类看到这种情况都应该在马车上老老实实待着,观察局势,再找机会逃跑。而不是像这样冒冒失失地就冲出去。
被帮派乱刀砍死在下城区算是常事,但不要连累我这个车夫啊!
艾瑞汀自然是不知道此时车夫的心理活动。他下了车之后,只见马车前黑压压站着一群壮汉,像是黑曜石雕像一样在黑夜中沉默着,明显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是艾瑞汀先生吗?”
为首的壮汉沉声道。
“我是艾瑞汀.格尔曼。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艾瑞汀的手指轻抚过手杖上的螺纹。
壮汉挥手,身后的部下们黑压压地围了上来,把马车团团包住。
“我们家主人想见见你。”
为首的壮汉特地加重了尾音。
“虽然你拒绝过一次,但现在我想你可以重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完了。车夫惊恐地缩成一团,他已经能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怎样血肉横飞的场景了。他赶在包围圈彻底形成之前东张西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的街角站着一位巡警。
巡警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但却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沉静地抽着烟斗,显然对此无能为力。
希望他们不要波及到我......车夫苦涩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