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劝慰:“你说你是京城头一号的纨绔,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你如今都成家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不是一向与太子殿下最亲近?就算是为了太子殿下着想,你也不该做叫太子殿下失望的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与彦哥哥亲近,也只是因为我自愿与彦哥哥亲近而已。我不会因为要安彦哥哥的心而违背本心。”
钟离玉终于说出了她真正想说的那句话:“天家无情。”
朱旭将钟离玉按在怀里:“再说我要生气了。我自己认定了彦哥哥,就不想管这些。若是有一天,当真到了那个地步,彦哥哥给我一杯毒酒我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钟离玉挣扎着从朱旭怀里挣脱开,贴在朱旭眼前看着他:“我曾听太子妃提起过,你跟太子说,从前推心置腹的话不算数了,要把你的心拿回来。说是要放在我身上的。”
朱旭没意识到钟离玉此时生气的真正原因。浑然不觉,信誓旦旦地向钟离玉保证:“就是真到了那一天。我绝不会让你受牵连。你信我,我有这个心也有这个本事。”
钟离玉一翻身压在朱旭身上,紧紧地抓着朱旭的手臂:“我不要什么不受牵连,我要你的心,你说过要放在我身上的心。我不许你死,就是有圣旨,你也要为了我抗旨!”
朱旭沉默。做不到的事,他没法给出回应。
钟离玉被这沉默惹恼了,张口就咬在朱旭的肩膀上。
朱旭承受着钟离玉的怒火,不敢吭声。
钟离玉好不容易才松开口,还不等朱旭松一口气,就见钟离玉一把扯下朱旭的寝衣。
“玉儿,才刚刚做过,我……”
“你都不管我,我管你!”
“明日归宁,还要早起的。”
钟离玉说气话:“不回了!”
“玉儿……”
“闭嘴!”
钟离玉不愿再听他推诿,便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朱旭后边想说的话。她自以为肆意地蹂躏着夫君,似乎是在惩罚他不听话。只可惜这样的惩罚对于朱旭来说,实在算不上受难。
一阵疾风卷骤雨,落雨声不断,打得荷花畏缩,莲叶带水,遮不住的伊人轻吐幽香,说不尽的佳人风情万种。
待到两人重又依偎在一处时,朱旭低眉垂手窝在钟离玉怀里。再没有了争吵的架势。虽然心意还不曾改变,但这会儿好似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怪自己不能顾全家国,叫夫人受了委屈。
从前听那些个业余的正人君子说起过,女人不听话睡一觉就服帖了,没想到男人也是一样。从前还以为那些人是色欲上头说着过干瘾的屁话;如今反过来看,难道真有道理?
“玉儿……”
朱旭窝在钟离玉怀里,还真跟那让玷污了清白的小媳妇似的。
朱旭轻声呢喃:“我不想算计,也不想经营。我只想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我也不想有出息。我好累。我选中了彦哥哥,我心甘情愿将彦哥哥看做君主。只要听从彦哥哥的命令就好了。我什么都不用想,彦哥哥叫我杀人我就杀人;叫我救人我就救人。我就是想着,这样活着好轻松啊。对不起,玉儿,对不起啊。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我连自己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连自己能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选我!我一定比太子殿下更能真心待你。你什么都不用想。我帮你想,我叫你杀人,我叫你救人。从今往后,你只要听我说话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不知朱旭是睡着了还是无言以对,装聋作哑。
钟离玉往怀里缩了缩,贴在朱旭脑袋上。那是她钟离玉铁了心认定的人,是她心爱的人,是她决心要执手一生的人。他说过要把心放在自己这里的。骤然间或许还办不到。但她可以等。一日、十日、一月、一年,乃至十年数十年。他说过,就是君主有命,他也要她不受牵连。她的心也是一样的,即便君王下召,她也要拼上一切要他平安。
荣华富贵也好;位极人臣也罢;亦或是锦衣玉食。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是想要他平安。
廿七成婚,归宁便是在月末了。二月三十,朱旭陪着钟离玉回门,自然是要留下来过夜的。至于要住在哪儿,自然是住在钟离玉出阁前的闺房。夫妻两个还有分开住的道理?
“怎么?”
钟离玉有些奇怪,又不是清清白白的少男少女,她却明显感觉身旁人比平时悸动许多。
朱旭坦率直言:“这里是玉儿未出阁时的闺房,总觉着有种少男少女偷欢的感觉。”
“怎么?我如今难道不是少女?”
你关注点好像有点奇怪。
“自然是。那我不更要尝试与美貌少女偷欢的滋味。”
你再这样你真得短命!
钟离玉撑着手隔开他:“不行!”
她又不像朱旭这样厚脸皮,怎能不害羞?
最终朱旭也未能品尝偷欢的滋味。毕竟是玩笑话,今日总该规矩些。
第二日清晨,来唤钟离玉与朱旭的下人看见朱旭正在给钟离玉梳头,赶忙上前劝道:“姑爷,奴婢们做就行了,怎么能劳动您做这些事。”
朱旭都无奈了:你哪儿来的?一点眼力见没有!
钟离玉挥手叫人下去:“当然是你家小姐给姑爷治的服服帖帖的。你先下去吧,跟老夫人说我们一会就到。”
那人依言退下。
朱旭忍不住笑言:“新来的?一点眼力见没有。”
钟离玉没顾着回这话,而是问了另一个这两天一直想问的问题:“我听阿瑶说你梳得不好,怎么这样熟练了?”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总不能一点长进没有。”
“什么长进?莫不是跟那个什么宝儿姑娘想处的久了,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