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眼精致,就像是神明。
所以神明竭尽全力去拯救这个世界,最终将自己还给了世界。
如叶归根,如鲸向海,如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容祈最终看向了一个方向,那是他的小姑娘赶来的方向,两个人隔着人山人海,他最终启唇开口说了句什么,没人听到。
但他的嘴角轻轻扬起,眸中有三千红尘,分外温柔。
他想,小姑娘最初对他而言是一个责任,再后来便是他行走在这条大道上的星光,不耀眼,不夺目,却温暖。
与对方共同生活了七年,她太熟悉对方了,熟悉到可以读懂对方的唇语。
他说的是——
子泠,乖……
那一瞬间所有的委屈喷涌而出,如同开了阀门一般的水,止不住。
天煞会哭吗?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假设,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去相信。
天煞会有情吗?
他们只会说,天生没有的东西,又何来去谈。
然而,这一切在那一天被全部推翻了。
天煞也不过是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姑娘。
就在那一天,她听到所有人拍手叫好。
洛府那次不懂,这次她懂了。
他们明明什么都不了解,那群人只是人云亦云。
他们认为容祈要害他们,他们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容祈便成了异端。
在绝望中给予帮助,他们会视你为救命恩人;在安乐时给予警告,他们只会认为你是带来不幸的瘟神。
你和他们说真相,他们不会去信。他们是自己沉沦的,他们不愿意有人去叫醒他们,他们只会认为你是个异端,是个怪物。
他们要的就是谎言。
在这个世道下为了生存,谎言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荣华是纱纸,一触即破,但是仍旧将它当做太平盛世一样奢侈享乐。
他就是太好了,不会去撒这个谎,所以才走到了今天。
「“假如是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容祈容祈,他容得天下人的祈祷,却独独容不得自己的生。
洛霜洛霜,她的一辈子都在落霜,终日与寒冻相眠。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不能遵循从众原则,那就是人的良心。」
这个世间为什么总是良善者死,酒囊饭桶生,太扭曲了。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里,有人香玉在怀,有人纸醉金迷,有人以假乱真。有人高高在上,享尽荣华富贵,而有人猪狗不如,过得一塌糊涂。
戏中戏,戏中人,戏如人生,人生不过一场大戏,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那一日,她疯了,此后,她成了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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