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去了大半,八一也到眼前,八个人走访官兵家属的工作如火如荼,从广西开始,到江苏结束,整整五十六天,走访了七十六名官兵家属,帮助老人家收过庄稼,种过地,修过房子,买过煤,还带着老人家走过亲戚。总之,只要老人家有需要,八个人就毫不犹豫的帮他们完成心愿。
叔叔和舅舅打来电话:“兵儿,后天是八一建军节了,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就得到你任职的军校,欢迎你加入教师队伍了,明早我们都去你部队,你和舒儿在家等我们,不能再出发了哈。”
“叔叔,还有三十多个战士家没走访呢,等我军校放假了,咱们再聚好吗?”
舅舅说:“不好,这次不能听你的了,在家等着哈。”
咔嚓,把电话挂了。
“小妹,咱怎么办啊?”
“哥哥,我。”
云舒光着脚流着血,坐在椅子上。
“小妹,怎么成这样了?一定很疼吧?几天了?”
“一周了,开始磨起了小泡,后来走路越多,水泡越大,特别是大前天下大雨时,咱们走到河边的沙泥滩上,沙子泥浆灌到鞋里,把大的水泡磨破,小的水泡又磨大,沙子渗入到磨破的水泡中出不来,固定在里面磨擦,最后磨出血来了。”
哥哥心疼的抱住云舒的脚,眼泪直流。
“小妹,是哥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眼泪又掉下来。
“哥哥不要哭啊,我怕影响咱们的计划和进度,不敢给哥哥说,没事的。”
“还说没事,袜子都被血水粘住了,只要一碰到,就会钻心的疼。你忘了?哥哥的脚,是你给我治好的呀?没治疗前,我也不敢走路,也和你现在是一样啊,你看到我时,就心疼的眼泪稀哩哗啦往下掉。咱们不出发了,等你的脚好了,周末和节假日咱们再去,剩下的三十几个人,我打电话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怪不得我看你走路的姿势不对,我还以为你是来……。”
“哥哥,上次来的时候,你细心的呵护着我,还有五天才到时间呢,哥哥忙的忘了啊。”
“小妹,平时你都是二十九天,很准时的,这次到时间不来,咱就去看医生哈,那天你正有情况,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千万不要被雨淋病了啊,这期间是不能着凉水和淋雨的,哥哥很后悔,没有陪你在家度过那几天,也没有保护好你。”
“哥哥不要自责,我上高中的时候跑校,中午回家吃饭的路上,也被大雨淋透过,没什么影响的,放心吧。”
“这次我得记清楚时间了,到时候咱看看情况哈。”
“嗯,小妹听哥哥的。”
他把云舒抱在怀里。
“小妹啊,让你跟着哥哥受苦了。”
“哥哥。”
“哦,小妹是想去家宴厅?”
云舒点点头,“嗯,哥哥最懂我,我想那个家了。”
“好,来哥哥抱着你,去给小高岳西说,明早咱去见恩师和叔叔。”
连长抱着云舒就往外走。
“哥哥,我还没穿鞋子呢?”
“脚都磨成这样子了,不穿了。”
“连长。”
“嫂子的脚怎么了?”
“七天前,咱去江苏被雨淋的那天磨破了。”
“哎呀,怎么磨的这么厉害?嫂子,一定很疼吧?你怎么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呀?我看着就感觉到疼,嫂子,对不起,让你一个女孩子,和我们一样的走那么多路,实在对不起。”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嫂子,七八天了,你仍然跟着我们一家接着一家的走访,有时候为了赶时间,咱们一天走访四家,路上咱都是大步流星步履匆匆,你是怎么忍受的住的呢?”
“没事,我能走。”
“连长,咱们不能再出发了,等嫂子的脚好了再说。”
战士们都心疼的含着眼泪。
“好,明天咱们去县城见恩师,在那里住几天,我带你嫂子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咱们一起去。”
“你们休息吧,我先给小妹去洗洗脚,涂上药,再给恩师打电话。”
“有药吗?”
“有,以前我用的。”
“多长时间了?”
“很久了。”
“不能用了,我们去卫生室买,叫什么名字?”
“我拿给你们看。”
“好的。”
“给。”
“这个不行,嫂子是磨起泡被感染的,你这个不一样的症状,我们直结给卫生员说明情况吧,走。”
“哥哥,你先给叔叔打电话吧。”
“好的,小妹,坐下等着哈。”
“叔叔,我们明天去县城。”
“好的,我们等着你和舒儿。”
“嗯好。”
叶妈妈和舅妈,得知云舒和兵哥哥明天回家,她们来到云舒家里,把床单被罩凉席,都洗的干干净净。衣柜里夏天要穿的衣服裙子,洗了一个遍。浴巾毛巾枕巾枕套,沙发套抱枕,房间卫生间浴室的窗帘门帘,都彻底清洗完毕,晾晒在院子里,又帮云舒撑好了蚊帐。
橱房的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后,用水烫煮杀菌消毒。茶壶茶盏茶罐茶盘子,酒壶酒杯牙缸,都洗刷干净,换上新牙刷牙膏香皂摆放整齐。
房间里橱房里,彻彻底底大扫除,餐桌椅书桌书橱,擦的铮亮如镜。门窗的玻璃擦的一尘不染,不仔细看,还以为没有装上玻璃呢。
她们忙到深夜,才算彻底打扫完,舅妈看着满院子里晾晒的东西,心想,晚上要是下雨,不就白洗了吗?
“叶老师,咱俩在舒儿家住下算了,我怕夜里刮风下雨。”
“好啊,咱住下,万一刮风下雨,也好收拾到屋里来。”
“好的,我去烧壶水咱俩喝。”
“好的。”
舅妈去烧水,叶妈妈拿起云舒的笔记看着,“唉,考出这么高的成绩,这么好的文笔,文武双全的一个孩子,一个将帅之人,一个国家栋梁之才,被这些小人,蛀虫,给害的到现在还在拼搏挣扎,不然,舒儿早就工作了,也许已博士毕业了,或是军人干部,也或是某个领域的领军人物。唉,我舒儿的命运,被这些害群之马硬生生给改写了。”叶老师的眼泪流了下来。
“叶老师,又为舒儿不公和惋惜了?幸好孩子的性格好,知识基础扎实,一次又一次的考上重点大学,不然,孩子真就站不起来了,这些人渣,害了舒儿一辈子啊。”
“是啊,也是兵儿疼爱舒儿,把舒儿捧在手心里,咱俩的心里才好受一点,才稍有一点点放心。”
“是的,舒儿会走出自己的光明大道来的。”
“会的。”
“忙了一个晚上,先喝点水吧。”
“谢谢茶老师!”
兵哥哥用温水,慢慢的给云舒清理好伤口,冲洗干净,用药棉把水吸干,再用棉球蘸着药膏,轻轻涂抹均匀,抱着云舒坐在凳子上。
“哥哥,我怎么睡着了?”
“小妹,醒了?”
“嗯,你的腿麻了吧?咱去床上躺下吧?”
“不行,还是我抱着你睡吧,我怕你碰到脚会疼的。”
“没事,我会注意的,这才凌晨一点多,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天亮呢?你会累的呀。”
“哥哥不累,哥哥喜欢抱着小可爱啊,闭上眼睛再睡吧,哥哥没事哈。”
“我心疼哥哥呀,我睡不着了,哥哥。”
“怎么了?嗯?小妹?”
“我想躺会儿。”
“好好好,哥哥抱你上床上躺会儿哈,你在这头睡,哥哥在那头扶着你的脚哈。”
“哥哥。”
“嗯,小妹,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害怕。”
“噢,是那天刮台风,把你吓着了吧?”
“嗯,那天我很害怕,我以为咱们都会被台风刮到海里去呢,可是,我怕哥哥担心,没敢说出来。”
“不怕哈,有哥哥呢,我会保护你的,我搂着你,躺在哥哥怀里,安心的睡会儿哈。”
哥哥紧紧搂抱住小妹,把她拥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头和她的后背说:“乖,睡吧,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别怕哈睡吧。”
不一会儿,兄妹俩都睡着了。
早上五点,哥哥被生物钟叫醒,他收拾好昨晚洗干净的衣服,洗漱后,去火房打来开水,给云舒沏好蜂蜜水,习惯性的到隔壁战士宿舍,准备叫醒战士们出早操,他推开房门,屋里空无一人,他才如梦初醒,转过神来,想起了战士们都去越南战场了,上前线去打仗了,他坐在空床上泪如雨下,他想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就是不听话,一涌而出横流不止,他不由的抽泣起来。
隔壁的小高国民六个人,听到抽泣声,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隔壁宿舍,看到连长坐在空空荡荡的宿舍里哭,他们的眼泪也冲出眼眶。
“连长,又想战士们了?”
“连长,他们走了尽三个月了,没收到什么特别的消息,说明他们目前是安全的,你不能再哭了啊。”
“是啊,你一个人在这里哭的够多了,不能再哭了,让我嫂子听见了,她又该流眼泪了。”
“好,咱们都不哭了,快去洗漱吃饭,准备出发去见叔叔和恩师。”
他们一起下楼到洗漱间,连长接满一盆凉水,把脸埋进水盆里,让自己的情绪快速调整过来,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淌出来,战士们洗漱完了,看着连长,还在一个劲的捧起水来往脸泼。
云舒朦胧中伸手去摸身边的哥哥,只摸到一个枕头,是哥哥挡在她身旁的。她紧张了猛的坐起来,忘记了脚上的伤口,坐在了自己脚上,疼的她哎呦一声,才彻底的醒了过来。她用脚后跟挪动到走廊上,看到战士宿舍的门是开的,她知到哥哥到过宿舍,现在肯定又找地方藏起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