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盘山极少回京城家宅。
这里有一个忌讳。
边关三郡统领回京必有皇上招式,也才有应有的礼遇。冒然回京必引起各方势力的窥视。孟盘山成为当朝唯一一个异姓王,已让他身披枷锁,处处小心。他不想惹来无端的猜议,所以多年未回家探视。家中情形京城气象,只叫孟夜休沐后带回。
朔风踏雪,冷月煮酒,与将士们篝火丛丛燃红荒野。
久而久之,蕃夷的季时和草色已植入他的神经元。他在怀疑自己离不开大漠的生活习性,对京城的歌舞升平,红袖窗前的莺莺燕燕已然的隔绝。
年轻混混那些时日,即使兜里无钱,也痴昧地望着红袖出窗的手帕,流清口水。一旦铁马冰河踏过,生死场硝烟熏过,这人就不一样了。皇帝待他不薄,尽责的做一个边疆狗,这人一生又有多少风华的时日,日渐垂垂老矣。
能让这太平盛世无边关侵扰,他也就对得起皇上,不负一代名将的称号。人到了这一步,还能图什么呢。
孟盘山日日这样想着。
偶尔去胡杨林射射麂驴,追追野狼。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地下兵库的消息带来后,他一颗平静的心再起波澜,一颗老化的心,再次热血跳动。他一眼望向千里外的京城,一眼望向京城郊外那处青瓦白墙的大户人家。
那是七皇子的小舅子杜申的家宅。
七皇子,你要干什么?
孟盘山与孟夜父子商议的结果是:孟盘山立即回京,带上三个快骑。孟夜留守大北营,得到消息派兵后夜晚出征。
回到京城的孟盘山先在郊外的茅店换了作装。他必须是个商贩的装扮进京,这样,他在他的脸上做了手脚,一顶破毡帽,扣住了他王爷的头颅。
孟盘山先是到复活院。
这副打扮,一点儿没有让香匿兀奇怪。没有皇上的敕命,拥有30万大军的北大营三郡总督在京城出现,人们会对他身后观望,30万大军,能踏起漫天尘土。
韦石来向孟盘山将营救朱雀及见到旱魃的经历一一道出。兵库转移旱魃可能是真不知,但黄宗胜他说他是知道的,在雷禁区东南角300里处的盐湖。
孟盘山道:“黄宗胜现在虽是垂吊上浸染的血色,如果能带到皇上面前让他现出人脸,讲出兵库实情,皇上必会与我等一样,感到事情严重。不然,皇上不会当机立断。”
香匿兀说:“皇上虽是偏宠七皇子。而太子无过,他不可能纵容七皇子夺嫡。”
孟盘山道:“太子究竟有没有失宠,现在是各有说词。单从兵库一事来看,七皇子是在为反戈一击作好了准备。”
香匿兀略一醒悟的细下声探道:“反戈一击?这是在说,太子先准备对七皇子下手?”
孟盘山显得多管闲事般说,语气里十分无奈:
“他们皇家里的事不该是我等外姓牵挂,皇上还在龙椅上,波及不到我边将一个异姓王。只是就在去年,太子来人到我边帐,笃定了七皇子的祸心,留下太子亲笔,我收与不收都被牵扯进了。此事我不可能告知皇上。太子与边将共谋,已犯了禁忌,可见太子被逼到了不可不发。我是在想,皇上静观其变心里在做什么打算,一时揣摩不透。我禀太子停止一切行动。不然,太子在去年就要动手了。”
韦石深深叹服:“王爷不愧为战神也,运筹帷幄,隐忍而后发,等到了现在最佳时期。”
孟盘山纠正道:“不是等,太子是国本,没有大错,不能动摇。当年皇上夺位经得起民心评议,七皇子估计错了皇上对他的偏爱,而正是这样,太子无所事为,正好让皇上看清七皇子妄图效仿皇上是对他的大不敬。不然,我是没有把握进这一次京的。”
香禾窜进屋向院长要钱。自从用夜啼学会花钱后,香禾尝到花钱的快感。三天两头要上街去吃碗担担香,买点东西,消费的快乐好比是成年的标志。香禾完全感到自己大了,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
孟盘山扬声道:“这是香禾吗。”
“还不先给王爷礼福。”
香禾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按下一个欠身:“孟王爷安好。”
韦石的眼坚决一闭。他没有预防进屋来的是香禾,这绝好的身段进了他视眼里,一根针给他眼球又是一扎。
“我们为什么要用歌声歌唱爱情?我们为什么要在歌声里允许牧羊姑娘用鞭儿轻轻的抽打在自己身上?我们为什么要把姑娘的倩影画在家乡的山顶?”(摘自二马二马中视频《中国小子为什么抛弃婚姻》)
香禾的身姿如一首最动听的草原牧歌。香禾对玄武的深情如牧羊姑娘手中的鞭儿悠扬。香禾的美丽如举在山顶的画册世人共睹。
……
……
孟盘山吩咐三骑跟随的扈从,让他们去客栈等候。
在自家府门前,孟盘山好奇的看着,心里算不清有几年没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