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尹女士瞪大眼睛。
“哦,难道吴先生真的眼睁睁看着鞋柜倒下来,却纹丝不动?”杨灵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告诉我这种话。肯定有谁在玻璃门那边,在客厅里吸引了他的注意。而您作为操盘手应该是在大门外的,那还有谁会包庇莹莹?”
“等一下,什么意思?”看守现场的警察终于插上话了,“你要说——他们一家策划了杀人案?!”
“啊,也不是啦。”杨灵搓搓手,看着尹女士,“要是预谋杀人,这个方案太冒险了。何况,我相信您的。我认为这只是个意外事件。您说呢?”
尹女士一声不吭。
“要知道,如果只是个意外,性质没那么严重,莹莹也才十二岁,应该不会承担什么责任的。”
委托人什么也没说,沉默得像一座山。
“您寄希望于检查不出来吗?我看不大可能哦。再说,就算木桩查不出来,还有鞋子呢。这个证据已经相当不利了。警方也不是傻子呀,虽然侦探小说里总这样……呃。”
“您真不讲啊?唉,那就没法儿了……”杨灵叹着气,“真是的。我只好回去开个账号当营销号,针对杀人案写点阴谋论喽……”
“你什么意思?”尹女士终于开口了。
“没什么意思,就是利用一下少女侦探的名气,再利用一下信息资源,炒一些大众爱看的阴谋……嗯,您看如何呀?”
尹女士看着杨灵的脸,显然,若此刻无人,她非将侦探小姐杀了不可。但是一个声音打破了她们的对峙——一个孩子的哭声。尹女士的女儿哭了,肩膀一耸一耸,抽泣着,在冲妈妈喊叫:“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我……我不明白,到底怎么了,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尹女士似乎一下子垮下来了。她伸手搂住莹莹,将女孩抱在她怀里,再也不看现场的任何人一眼,只是低声说道:“让孩子们走开,我就说。”
下午快四点四十,莹莹该到家了,尹女士这样想着望向窗外,果然看见女儿从路上过来。但今天她却失去了平日的活泼,蔫蔫的样子,尹女士冲她挥手也没看见,似乎做了什么错事。唉,希望不是太大的事,能瞒住孩子他爸就好了,他最近有点暴躁。尹女士想道。
莹莹走进玄关,尹女士起身下楼。但到了客厅,她却看到吴先生正在斥责女儿,正当她要出声劝阻,吴先生居然一把将女儿推出门外!她看到莹莹摔倒在地,乱踢乱蹬,哭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冲出去护住女儿。她刚要转身对吴先生说什么,他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尹女士问女儿发生了什么,莹莹抽泣着,说她中午把妈妈的披肩拿出去,在学校活动时穿着玩儿了,结果被雨淋湿,还溅上了油。她脱鞋时,爸爸看到披肩从包里拖出一角,一扯出来,发现披肩被糟蹋了,就开始发火了。
尹女士感到十分气愤,对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啊!她便敲着大门叫吴先生。他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但不是在回答她,似乎是在和别的什么人厉声互骂,声调越来越高,然后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便毫无声息了。
还未等尹女士反应过来,就听见她的儿子惊慌失措地叫喊:“有人吗?出事了!”
她赶紧到客厅的窗户旁边,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玄关的鞋柜塌了下来。而吴先生,已经被压在了鞋柜下面。
儿子趴在窗户上,语无伦次地嘀咕着,说他在玻璃门外和爸爸吵架,爸爸锁着门不让他进去,他看见鞋柜在倒塌,拼命喊叫也没引起爸爸的注意,然后就……
“他……他好像死了……”儿子颤抖着,“完全没动,血流得满地都是,怎么会这样……”
女儿光着脚跑过来,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尹女士突然意识到,他们所习惯的,幸福的、平常一切,现在已经迥然不同了。吴先生在玄关死去,而女儿在玄关留下了鞋子,这足以引起怀疑,要是他们发现——要是他们认为,是女儿造成了吴先生的死——
绝对不行。
尹女士下定了决心。这种意外夺去一条生命已经够了,不能再夺走女儿的前途了。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必须隐瞒这件事,必须要让女儿、让两个孩子顺顺利利地长大成人。
但是,该怎么隐瞒呢?鞋子已经留在玄关了,现在破门而入只会留下更多线索。有什么办法,能让人注意不到鞋子的异样呢?
尹女士恍惚着走回大门口,女儿的书包还丢在地上,被撕成几条的披肩和科学教具散落一地。没有人经过门口,家里其他两人都不见踪影,家政想必在厨房做蛋糕,而装修工在外面院子里吧。所以,要是问起来,这时候他们也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
说到不在场证明,就总会想到那些侦探,他们老破一些怪案子,用的犯罪手法真叫人难以相信,但大家到头来都会相信,像报纸上那个少女侦探破的案子一样。她的脸印在报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对采访者说:“嗨呀,破案最重要的,就是关注细微和异常的东西,敢于想象怪异的作案方式——”
……异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