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允修往外猛抛盐巴后,盐价陡然往下掉了不少。起初,金富还以为是有胆小者,急需用钱,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他背后的“大人物”召见。
而他背后的大人物也不是别人,正是议政府的左领政郑澈。
正所谓“官商”不分家,一个商人若是背后没点儿靠山,怕是早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
因此,当这位靠山召见,金富二话不说,带着礼物就直奔汉城而去。
到了郑澈府邸,管家把他领到堂厅的东厢房。
郑澈早早在此等候,见着靠山,金福膝盖一弯就要行礼,郑澈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然后招呼他坐下。
二人以主宾之礼坐定,郑澈盯着金富的眼睛,皱着眉头率先说道:“最近盐价的事情,怕是要出大乱子。”
“不会吧?”金富心中咯噔一声,表面却强装镇定道,“这才掉了几文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这南边不是在打着仗么?”
郑澈摆了摆手,带着几分无奈回道:“起初,咱也和你想的一样,后来在各处一打听,发现有人四处大量抛售盐巴,你说说,这价能稳住吗?”
“那恩相为何不禀报王上,把他们抓起来?”金富鬼使神差地问道。
“能抓,咱还至于发愁么?”郑澈没好气地瞪了眼金富,声音颤抖着说,“那是天朝的使臣,据说是奉了大明皇帝使命。你信不信咱只要敢动手,不出三月,李成梁就得带着兵马打过来。”
大明的天威,容不得他们这小国侵犯。
金富也暗骂自己多嘴,于是尴尬一笑,巴巴地望着这位老大人,等他说出个章程来。
郑澈也是早有打算,如今觑见金富这模样,于是心一狠,索性就合盘托出:“你回去后,把你认识的商贩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出钱,把这盘子护住。”
“恩相,你不是说这盐价迟早要崩么?那咱还护啥?”金富满脑子雾水。
“蠢货!”郑澈探着身子,红着面颊怒骂道,“不让他们护住盘子,咱们怎么把手中的盐巴都抛出去?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恩相,这要是干了,咱以后的名声可就臭了啊。”金富面露难色。
郑澈一掩唇,扑哧一笑,讥道:“嘿嘿...现在知道要名了?你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那個不是靠坑蒙拐骗发家,现在倒还注重起自己的名声来。”
被这冷不丁一“刺”,金富白皙的面庞一下涨成紫猪肝色。
不待他开口,郑澈粗暴打断道:“行了行了,本官也不想与你多说,你若是不想干,有的是人要干!”
这年月,最不缺的就是向往上爬的人。
金富知道自己这细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唉...”
重重叹息一声,金富回过神来,这时金管家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恭敬说道:“老爷,小的看您这几日连翻赶路,怕你您身子骨受不住,就给您弄了些参茶。”
“您快趁热喝了吧。”
金富点点头,从管家手中接过,然后送到嘴边一口啜了下去。
“咕噜...咕噜”,强忍住热意,一口气喝了个痛快,金富擦了擦嘴,指着管家吩咐道:“明日,你召集咱家最信得过的伙计,让他们前往各处仓库,把盐巴拿出来,等价格稍再稳上两三天,就开始往外抛。”
“啊?那咱不是把那些商户都得罪死了?”金管家惊得张大嘴巴,手中的茶杯都差点儿没端稳。
“咱也没办法哇,”金富一拧眉,低喝道,“这边刚死了爷,那边火烧房子,你说咱是先哭爷,还是先让人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