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注意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黑狗此时竟夹着尾巴瑟瑟发抖。

李昊下意识顺着人家的白眼低头看去，发现两只袜子一黑一白，倏地呆住了，耳中嗡鸣渐起，眼前渐渐扭曲……

“嘣！”

电梯门上，一道拉伸到极致枷锁，

终于崩断了！

……

“嘻嘻嘻，自己都顾不过来。”

一道尖细的讥笑声突然扎进李昊耳中。

周遭瞬间无声！

李昊错愕抬头，视野中，隔着光幕，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蹲在地上的女人，头发中竟摇摆起几条毒蛇，吐着信子，脸上露出刻薄的笑容。

“就是，谁还需要他呀，吼吼吼。”

大黑狗头枕女人肩膀，口吐人言，应声附和。

呼吸渐重，胸腔起伏剧烈！

“嘻嘻嘻！他没用了！”

瞳孔猛缩，眼中血丝像冰面裂开似的快速扩散！

“他好多余，吼吼吼！”

拳头越攥越紧，几条黑粗的血管在抖动。

“嘻嘻嘻！”

“吼吼吼！”

“嘻嘻嘻！”

嘲笑声交织在一起！

李昊牙咬的“咯咯”作响，鼻子喷出热气，眼神渐渐凶狠，似要择人而噬！

因腿脚不便，李昊无法向正常人一样先迈腿在前进，他缓缓前倾身体，青筋跳动的脑袋渐渐浸入光幕，投影机的光影截在他侧脸上，一只凶兽正在无声地发出咆哮！

要过界了！

要糟！

要遭啊！！

一只小手倏地伸出，一把扯住衣角。

李昊动作一滞。

想扭头查看。

转过的脸，正对上投影仪射出的强光！

“唰！”

李昊眼前一白，下意识一躲。

耳边倏地安静下来！

等眼睛的酸楚慢慢恢复，扭头俯视，血红的眼睛正对上小女孩怯怯的目光。

小黑豆子一样的眼睛闪着水花，小小的人儿浑身发抖。

李昊怔住了。

他对着投影仪的侧脸上光影闪动，蔚蓝色的大雨倾盆而下，扑灭了正在燃烧的房屋……

李昊茫然地回过头，再看那对儿“母子”。

头发虽然干枯毛躁，但从没什么毒蛇。

黑狗明明臊眉耷眼，何时吐过人言？

李昊心中明悟，闭上双眼，放缓呼吸，口中低声诵念。

……

黄鼠狼有点懊悔自己刚才忘了用手机拍摄对方，以便事后剪辑给他挂网上。

可半天没等来反击，自己竟莫名心慌，忐忑回头，看到这个高大的青年紧闭双目，口中悉悉索索。

“切！”

黄貂女人讥笑一声，心中安定下来，于是满脸得意，站起身继续用手机聊天，不过这次只是打字，期间还想偷拍，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她“儿子”夹着尾巴根儿，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小女孩紧张地躲在李昊身后，悄悄探出小脑袋向上瞧。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到这个叔叔好像十分痛苦，但是很“勇敢”的没有“哭”。

半响之后……

李昊缓缓睁开眼，勉强恢复了那副空洞。

他压制住了！

低头向身后看去，正对上仰视来的两颗“黑豆”。

小女孩满脸懵懂。

李昊虚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顺着光幕扭头，电梯门上正剪辑到《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经典画面：莱昂纳多微笑地向他举杯遥祝，身后无声地绽放起绚烂的烟花！

李昊微抬右手，虚握成端杯状，微笑回应。

小女孩抓着李昊的衣角，抬头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门，捂住小嘴也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像弯弯的小月牙。

她觉得这个叔叔好滑稽。

女人余光瞥到李昊在动，扭过头。

李昊发现对方看来，便也抬手敬了她“一杯”。

“神经病！”黄鼠狼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

“不用谢！”李昊面带虚弱的微笑，大方回应。

女人听到了，浑身一颤，目不斜视，忌惮地往远挪了挪，不敢再吱声。

轿厢内重新安静下来。

井道里，电梯“唰”一声向下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