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巷那间酒肆,裴老爷子悠哉躺在椅上,有一素袍老者绕着他走了两圈,裴老爷子神情有些不耐。
“哎哎哎,我说你看什么呢,都转晕了都。”
素袍老者蹲下身子,细细抚摸着椅子说道;“不愧是小洞天的木材,这般有灵气。”
裴老爷子得意的哼了一声,撇了他一眼,“这有什么,要是在这住上几年,狗都能得道。”
裴老爷子突然坐起,紧接着又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那宗门也是个不靠谱的,不如来我这,酒管够。”
老者搓了一把椅子,懒洋洋笑道;“你想拉咱下水,咱可上不了当。”
裴老爷子哑然,叹了口气,如今小镇就如那仙琼湖,湖面风平浪静,湖下却是暗流交错,各自相争。
“这次你可有看上哪个娃子。”裴老爷子不经意问道。
老者席地而坐,想了想,问道;“姚家那丫头如何?”
听到这个名字裴老爷子先生大笑两声,骂道;“只拿自己该有的,多给她都不要,是个缺心眼。”
“倒是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留得住福缘。”老者认真说道。
裴老爷子点点头,没有否认,却又说句;“况且人家有妘祈引路,你就别想了。”
老者又问道;“钟小子呢?整个小镇气运唯他钟家独占两份,想来天赋万不能差。”
裴老爷子晃了晃,如实说道;“那倒是,不过跟他爹一个德行,是个犟种。”
老者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裴老爷子摆摆手,瞌着眼;“陶家自有传承,你不如去许家那里碰碰运气。”
老者仔细思索了一下,喃喃低语;“许肆么,也好,也好……”
——
头上顶着草叶的钟晓从山窝里爬了出来,手里握着葫芦,心里因为找不见葫芦而生起的烦闷也随之消散。
不远处许肆直起腰,因为长时间弯腰都有些酸痛。
许肆声音有些幽怨,“可算是找着了,天都黑了。”
钟晓比出一个手势,“谁让你又抢我糖葫芦吃的。”
没等许肆说话,钟晓就拉着他从山沟往外走,等走到巷子口,却见一腰间悬佩两柄狭刀的男子靠在墙上,半张脸在阴影下,只能看见嘴上咬的一翘一翘的草叶。
许肆眼角余光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年轻的外乡游侠,心中奇怪,只觉得这人不好惹,还是不要看他为好。
这样想着,许肆脚步也快了许多。
钟晓被牵着,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那只葫芦,在路过游侠的时候心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四目相对,少年瞬间僵在原地。
许肆心道不妙,但没等他有所动作,便被那游侠送出了小巷,只远远听见‘不关你事’四字,许肆站在巷外攥了攥拳,心下一横,拔腿就跑。
巷内,钟晓感受着脖子下传来的凉意,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游侠看着眼前人这番模样不由的有些失望,收回了抵在钟晓脖下的狭刀。
“哥……”
钟晓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声,其实在巷子口的时候,他就觉着这个人很是熟悉,可却没想到是他。
游侠闻言轻哼了声,将腰间另一把狭刀抽出扔在了他脚下,“拿起来。”
钟晓低下头,心中胆怯,不敢弯腰捡起。
游侠怒喝一声;“把刀捡起来!”
声音在巷子内回荡,钟晓连连退后,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游侠双手抱刀走过来,冷笑的看着地上似乎已经吓破胆的少年,没有动手,只是俯身看着他,嘲弄出声;“果不其然,当真是吓破了胆也不敢与我动手。”
那年风雪夜,钟家夫妇与一个小小少年郎对坐相谈,少年郎并没有去看父母,而是视线落在了熟睡的孩子身上。
看了许久,钟家夫妇也未催促,只是等着少年郎的选择,只是最终少年郎什么也没说,拿走了祖传的两柄狭刀,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