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他的姐姐所在的公司也是这样,不允许在工位上吃饭,说是对公司形象不好之类的蹩脚理由。
“很可怕的哦,如果赶不上下午的课就会被老师恶狠狠的盯着,然后说让家长来学校一趟。偶尔老师也会跟着去我家里,路上不断抱怨为什么要建在山上,真是不让人省心,一点自觉都没有。但不管是哪一种,祖父都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对方的话,然后面无表情的答应对方的要求,再面无表情的看着老师离开。全程不会看我一眼。而我也总是低着头,默默的等待着。”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爱自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
没有期望,因为孩子什么都做不到,付出再多也不会获得什么。
没有保护,因为每个人都自己重视的东西,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保护别人。
没有朋友,因为孩子最柔弱也最恶毒,他们就像是雄孔雀一样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向别人展示自己,而失去了尾羽的孔雀并不是他们的同伴,而是应当驱赶和嘲笑的对象。
少年想起了自己的同班同学,只要一有空他们就会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生怕其他人会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会有人管吗?我记得虐待是会被剥夺抚养权的。”
“祖父并没有虐待我,只是不关心我罢了。”
“……”
少年想象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他勉强能经历过的也不过是偶尔姐姐加班无法回家时,自己需要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热一下,吃完后就去卧室复习功课,实在累了就会去睡觉。
而且哪怕姐姐加班再晚,他第二天一早都能看到热腾腾的饭菜。
“没有责罚,没有殴打,没有谩骂,什么都没有。只是,偶尔会忘记还有我罢了。就算这真的算虐待,我又能如何?送去福利院吗?那样就好吗?至少在祖父身边不会有人跟我争抢睡觉的床铺,同学们也不过是懒得搭理我,不会做出太严重的霸凌,也不会偷我的东西,毕竟我也没什么可拿的。”
“之前有说过吧,我的家在山上,是个建了四五十年的老房子,周围没有邻居只有在山脚下有个退伍的老兵,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啤酒和烟草的味道。究竟是从哪一天,是谁先开口,又是因为什么而开口,我都已经忘记了。总之那个独自居住的老兵会在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出现在门口,和我聊聊他的过去,问问我小镇上发生了什么,偶尔也会教我一些小常识。你知道吗,连男人要怎么刮胡子都是从他那里学到的,那时候可没有电动剃须刀。”
浮士德笑了一声,似乎那段时光让他很怀念。
“他和你没有家人吗?”少年也蹲坐下来,寒风吹的他瑟瑟发抖,他感觉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因为没有吃东西,胃部的恶心感消退后,饥饿感变得非常强烈。
“似乎是在服役的时候去世了,或许是在服役的时候受到什么严重的精神创伤,看见成年人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就连政府职员都只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抚恤金塞进门口的邮箱然后立刻溜走。只有我这样的小孩子他才能正常交流,那时候电脑还没有普及,更没有什么网络购物平台,吃穿用也都是靠电话打到小镇上让店员送来。或许他是因为之前经常联系的便利店倒闭了,所以才不得不向我搭话,询问其他便利店的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