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泰圣塔下的圣塔镇内布满各类商店，莫绯在一家裁缝店里挑了件茶色风帽，祈祷它能把自己的上身完全盖住。阿鲸缩在她的口袋里，时不时给她指引方向。

“从左边楼梯上去，再右拐，然后能看见一家卖茶菓的店，主人可以去那里躲一会。”

“为什么要去茶菓屋？虽然我现在确实想吃点甜的。”莫绯一边摆弄新买的风帽，一边观察周围人群。

兜里的魔像突然震动起来：“那里有人在使用咒术，以阿鲸感知到的程度，对方至少是强大的咒术师！你可以去寻求帮助！”

莫绯点点头，把风帽拉得更低了些。她听着阿鲸的指引走近一家雅致的茶菓屋，门口展柜上的甜点香气扑鼻。在茶菓屋的二楼窗边，莫绯见到一个不停往半空挥手的人：他右手的食指边，几条横向的蓝色咒纹宛如游鱼，左手的拇指和中指贴合着平缓摆动，像在牵引一条无形的丝布。

“我在净化风。圣塔镇的人实在太多，难免闻到异味。”那人转过脸，毫无表情地看向身旁的少女，“所以能别再盯着我吗？”

莫绯反应过来，尴尬地捂住脸：“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的施咒手势……对不起，我马上离开！”

“罢了。坐到对面来吧，我一个人喝茶也没意思，而且你似乎有点无精打采。”他左手轻拂，一套洁净如新的瓷具忽然摆在茶桌的无人之边。

“谢谢，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叫云茉……你很会点，他家的香橙糕很好吃，我最推荐的是他们的白桃流心梅饼。”莫绯看着桌上的橘色甜点咽了咽口水，但她不想让对方察觉，努力压低着声音。没想到那人手指一动，整盘的香橙糕飘到莫绯手边。

“云泷，跟你同姓。看来我们还挺有缘。”他的乌青长发被风吹起，如同一面飘舞的招魂幡，“不过这家所有口味的梅饼，都只能在龙城的总店里买到。你是从那来的，对吧？”

莫绯拿起香橙糕的手怔在半空。

“别惊讶，我在龙城也有认识的亲人。……可惜，她四年前去世了。”云泷扫了一眼她的胳膊，“你这样纤细的女孩，得好好吃饭才行，不要为美丽而忽视健康。”

“其实我没有为保持身材而故意饿——”

云泷淡淡地打断她：“你上衣里的魔像已经响半天了。”

体形几乎缩成巴掌大小的魔像被少女拿在手上，云泷略有兴致地端详起来。

莫绯好奇地问到：“你早就察觉到阿鲸啦？”

“真是个特别的名字。你走进街角的裁缝店时，我就感觉到魔像独有的术阵，这年头会带着它们出行的人可不多，但基于你无咒者的身份，在外无法稳定施咒，这倒是可以理解。”他最后的语气特别重，像抬起一块巨石压向莫绯的肩膀。

“……我的情况已经这么明显了吗？”莫绯深深地低下头。

“如同看清池塘的沉底淤泥。”他寡淡的神情并没有减小这话的冲击力。“龙城无咒者的处境都不大好，毕竟那里是天师的地盘。云茉姑娘，还是学着顺其自然吧。”

阿鲸尖尖地叫喊起来：“喂？！你这家伙有没有人性啊！没看出主人很难受吗？你是天师就了不起吗？”惹得旁人都看向这边，一脸窘迫的莫绯将它扔进包里。

少女做出抱歉的表情。

“没关系，我也得走了。”云泷起身离开，“你还想吃点什么，可以挂在我账上，权当我为刚刚的话赔罪。”

莫绯看见他走到一半停下来拉紧外袍，好将内衬衣面的花纹给掩住。

可惜莫绯早就看到，他的衣服绣着一圈金丝环绕的纹章，图案是被鳞蛇缠绕的玄龟，下方还有无人不识的天帝赐纹——那是官服的样式，代表云泷是一名驻守大泰的天廷咒师。

她失魂地吃完那盘香橙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