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恒宁仍呆在林初月的殿中。
母女俩数年未见,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林初月分明以情入道,更早已太上忘情,可此时她方发现,世间男女之情放下易,亲子之情放下难。
林初月怎么看自己的女儿,怎么都看不够。
却在此时,有侍童通报,说飞云宗的白凝冰,来拜访林恒宁。
林初月将眉一蹙,“这小子是有几分天赋,只是这些剑修忒没规矩,一个小辈冒冒失失就来掌门殿。”
这说得是昔日,白凝冰剑挑群英的事,她素心沉迷剑道,听说谁战力超群就要上门邀战,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林恒宁想起什么似的,“可能是因为旁的事。”
“一看见娘亲,我倒把旁的事都忘了。”
林恒宁腕间魂玉珠微亮,她将事情的始末全告与林初月。
“是洛柏青的小儿子啊。”林初月轻叹一口气,她心里立马紧张起林恒宁来,生怕她也出什么意外,又看了一眼林恒宁腕间法宝,略略放下心来。
“洛柏青孩子多,丢了好几年也没大肆寻找,这样看,飞云宗这小子,这几年没有惹事,原来是一直在找他,倒有几分重情重义。”
林初月眸光微动,又仔细叮嘱道,“宁宁,你可莫要学她,不过将来,若真要找道侣,我看这样的却很不错。”
林恒宁将眼珠子一转,“这样的真的好的话,为何娘亲却不喜欢爹地。”
林初月笑吟吟,又把这个话题避过不答。她这女儿有一种执拗,打小就羡慕那些父母恩爱的小孩,总觉得父亲和母亲天然就得是道侣。
于是林初月转了个话题,唤侍童道,“既如此,便让白凝冰进来吧。”
……
去往落英城的仙舟上,白凝冰抿着唇,一言不发。
林恒宁问道,“真是不理解,你与他不过几次照面,何以情深至此。”
白凝冰看了她一眼,“世上的感情,从来不以时间多少论的,你没遇到,自然不明白。”
“我哪里不明白了。”林恒宁道,“这世间还有其他样子的感情,未必是一眼万年,但是日渐深厚、细水长流。”
白凝冰说,“可我与他,没有细水长流的机会了。”
林恒宁忽得沉默下来,她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一种很沉重的感情,在她的生命里尚未出现过。此时她有心开口,又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显得轻飘飘的。
白凝冰却抿了一口酒,自顾自道,“你知道吗?”
“旁人都以为我对他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说什么的都有。”
“说他是城主府的小儿子,是最受宠的,被宠坏了,天天不做正经事。举办什么比武招亲,哗众取宠。”
“说他跟他那个凡人娘亲一样,一身心眼,专傍厉害的修士。”
白凝冰又喝了一口,这是剑修惯爱的烈酒,入喉灼痛。
“只有我知道,他不是这样的。”
“那天我一眼就看出他眼底的孤寂和落寞。”
“我后来才知道,城主夫人是如何磋磨他和他娘,一个凡人女子,生得美貌非凡,又在迅速衰老后被厌弃。”